这边环境很糟糕, 是几家餐厅的后门,残羹剩饭堆在一起,乱七八糟的污水, 各种味道挤在一起, 让人非常的不好受。
头顶正上方的路灯坏了,这个角落陷在一片漆黑中。
程谨言一只脚踩在臭水沟里, 身子紧贴在肮脏的墙壁上,一手紧紧的拽着装了几样工具的塑料袋。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呼吸声极力被压在喉咙底。
在这个旮旯里躲了快有半小时, 他才一瘸一拐的走出去, 走到大马路上长长的吐了好几口气,可呼吸时却依旧隐约能闻到那股恶心人的味道。
他抓起领子闻了闻衣服,随后干呕了两下。
已经是后半夜, 这个小镇跟那些整夜疯狂的都市不一样,到点就安睡,听话的像个可爱的孩子。
程谨言独自在空无一人的街道缓慢走着,走了快有百米, 终于坚持不住的坐在了路牙子上,攀住疼痛的右腿揉搓起来。
一直都知道右腿后遗症严重,阴雨天疼起来有时候整夜没法睡, 却不想剧烈运动后也跟前者有一拼。
程谨言缓了好久,才白着一张脸继续往家走。
他住的地方不算远,步行大概四十多分钟,是一套很一般的公寓, 得知展凝住处后特意搬过来的,当时没有其他可供选择的房子,只能将就一下。
进门时还被放门口的狗粮绊了一脚,一个踉跄后他疲惫的坐到了地上。
狗粮还有一大袋,吃了没多少,程谨言想到展凝捡回来的那只串串,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去喂它。
他动了动身子,仰躺盯着天花板开始出神,回忆方才那一幕,猜不准他们看出来没有。
程谨言心里没底,空落落的整个人都有点无处安放。
在他恍然不安的时候,展铭扬也忧心忡忡的不行。
“咱们在这装个监控吧,哪怕对方没恶意,深更半夜的蹲这么个人也有点恐怖不是?”毕竟有前车之鉴,展铭扬也是被程谨言给弄怕了。
“没必要,这院子一看就没什么可偷的,破破烂烂的地方还装个监控没样子。”
展铭扬:“装监控不是为了防小偷,是为了防变态。”
展凝没吭声,她其实已经觉得没必要了,展铭扬不知道逃跑的是谁,可她心里有了些底。
就凭着刚才对方的反应来看,显然不是那个让他们束手无策的男人。
当自己不再是被动面,安全感是会直线增长的。
展凝摇头:“过段时间再说,这么晚了你先回吧。”
将展铭扬送出门,展凝原本是要锁院子的,低头看见跟在脚边需要外出解决三急的狗又放弃了。
她蹲身,随手往狗脑袋上拍了一下:“你见人开心的跟见了祖宗似得,你两是不是有什么□□?”
有没有□□不知道,狗却是因着展凝难得的亲近而受宠若惊的发起疯来,开心的满院子疯跑。
第二天展凝请人过来修了下门,再之后一直没什么别的状况发生。
国庆时展凝跟着公务员作息也给自己放了一个假,不过她明智的没出门游玩,在展铭扬抱怨堵高速或者看人头的时候展凝送了他一堆的幸灾乐祸,只是乐极生悲,没两天李知心就看不过去了,自作主张的给她安排了一次相亲。
展凝差点吓死,她从来没想过相亲这类事情会兜头兜脑放她身上,下意识就要拒绝,奈何李知心已经应允了别人,她可以不顾别人的面子,但不能不顾自己老娘的。
所以勉勉强强去看了一下,不说对方差吧,就是各方面都不太合适,不过最大的原因还是展凝没那个心思。
面对面坐了半小时,展凝就找借口溜了,她直接回了裁缝铺。
七天长假,展凝在大门口贴了归期,而现在被李知心逼得则硬生生给提前了三天。
她先回屋睡了一个午觉,这个午觉时间有点长,等再醒来已经是两小时后,展凝睡的有点懵,整个脑袋都是涨疼的。
等她还没从这个涨疼里回过神来,先一步听见了院子里传来的轻微动静。
展凝走到窗口朝外看。
挨着樟树的小凳子上坐着一个男人,天蓝色衬衣,白色休闲裤,缩在那的背影透着一股秀气。
他手上捞着一个半大的球在跟狗玩,狗跑动时他转了个方向,露出那张俊美漂亮的脸。
展凝心头突地一跳,整个人有点炎热夏季被扔进冷柜的感觉,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确认后又是另外一种渗人的感觉。
她眯起眼,有点自虐般的静静盯着看。
程谨言明显是想训这狗去捡球,奈何狗智商真的有限,球扔出去别说捡回来了,连咬都懒得咬,嗅一下都是给你面子。
后来的时间他不断的扔出去,再自己捡回来,耐心好的出奇。
展凝相信这不是他第一次干这事,当然也绝不是第一次踏进这个院子。
估计也没想到她会提前回来,由此这么肆无忌惮的在那跟狗玩着。
他嘴角上扬的弧度不大,但还是可以看出来挺开心,褪去了阴郁和疯狂的面罩,平和下来的程谨言显得比较温柔。
好一会过去,展凝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自己也不可能一直在屋子里呆着。
她稍作思忖,转身走出去。
卧室门一开,程谨言倏地抬头看了过来,脸上的表情瞬间被冰冻,目光一寸寸的漫上慌乱,手上捞着的球一时没抓稳掉落下去。
他都没想着要去捡了,慌里慌张的站起身,大病初愈站不稳似得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