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想着的同时,前爪子很实诚地伸了过去……
它这个猫身子控制的还不够灵活,刚抬起一只前爪身子便摇摇晃晃起来,只听“啪”的一声,它抬起来的前爪已经拍在了她脸上,在她白皙的左颊留下浅土色的猫爪印迹。
一人一猫都愣住了。
苏筠睁开眼的时候,绵绵的猫爪子还在自己脸上放着,睁着圆鼓鼓的绿眼睛望着她,看上去似乎有些茫然,又格外呆萌。
苏筠无奈地吐了口气,瞪着眼睛看它:“这下你可解气了?”
穆焕又用仍搭在她左颊上的猫爪子帮她擦了擦灰尘,默默将小爪子收回来。
他能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吗?一时爪滑……
☆、重回侯府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三,武陵侯府仍旧没有派人来接苏筠回去。
苏筠这几日一如往常的膳后去祖母那里坐坐,其余时间便一个人窝在屋子里看书,似乎很沉得住气的样子。但白袖却有些忍不住了,这日看苏筠坐在书案前不知在写什么,她心里暗叹了口气。
姑娘已经在这慈云庵住了两个多月了,侯爷和太太怎的还不接她回去呢?
姑娘如今才不过八岁,莫非要让她一个人在此过年?
正想着,苏筠收了笔,抬头看向她:“白袖,我有件事要你去做。”
白袖一听忙上前两步:“姑娘让奴婢做什么?”
“这封信,还有这个荷包,你帮我送往武陵侯府交给太太,就现在。”苏筠说着将书信折好了装进信封里,同荷包一起递给白袖。
白袖接过来看了一眼,突然有了兴致:“太太看到这信,是不是就会派人来接您了?”
苏筠抚着怀里的小猫,淡淡道:“兴许吧,如果她还记得自己有个女儿的话。”
白袖隐隐感觉自己这个主子似乎对太太有些怨言,不过也是,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扔到尼姑庵里,今儿个都是小年了也没要接回家的意思,搁在谁身上都会有怨吧。
白袖领命离开后,苏筠去了祖母那里。
“你让白袖给她送的什么?”苏老太太握着孙女儿的手问。
苏筠笑了笑:“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物件儿,不过是在信上诉诉苦,又随手绣了个荷包给她。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如今也是时候回去了。”
老太太叹息一声:“这方氏对自己的女儿也这般狠心,倒真让我大开眼界了。她这种人,你那点小物件儿能让她改变心意接你回去?”
苏筠苦笑着摇头:“不知道,先赌一赌苏简这个女儿在她心里的分量吧。”
“你的字迹跟苏简不同,不怕书信被她瞧出端倪来?”
苏筠挽着祖母的胳膊:“放心吧,当初方氏母女能模仿我的字迹构陷,我还不能写出苏简的字迹来吗?在慈云庵这两个月,苏简的笔迹我早已了然于心。”
魏嬷嬷恍然大悟:“老奴前些日子看姑娘抄写的经书字迹和以往大有不同,只当是天气凉了不好握笔,原来是在模仿六姑娘呢。”
苏老夫人听了这话也顿时明了,赞赏地看着自己的孙女儿:“你倒是想得周到。”
*武陵侯府*
方氏接到女儿的书信并荷包,禁不住叹了口气:“我们阿简在山上待了这两个月,倒是懂事了不少。”
说起这个,她又不免忧心:“这天儿越发的凉了,阿简自幼没受过什么苦,也不知这孩子能不能受住。”
赵嬷嬷道:“是啊,山上风大,六姑娘又身子娇贵,常待在那儿也不是法子,眼看着马上又要过年了,太太不若和侯爷说说好话,咱们接六姑娘回来吧。”
“我又何尝不想早日接她回来?原本是想让她在慈云庵里住些时日静静心,有佛祖保佑着也能压一压她的梦魇,打算住几日便接她回来的。可侯爷为着大少奶奶流产的事气还未消,他这是存心要惩罚阿简的。我若是过去帮阿简说话岂不是火上浇油,惹侯爷不快?”
“即便侯爷不快这该说的还是要说啊,六姑娘是太太最疼爱的女儿,太太如何忍心她继续受苦呢?”
赵嬷嬷说的方氏越发起了怜惜,下意识攥紧了女儿亲手绣制的荷包:“罢了,我去书房再找找侯爷。”
* * * * * * * * * * * * * * * *
腊月二十五,天上飘着鹅毛般的雪花,寒风猛烈地呼啸着,武陵侯府终于派了人来接苏筠回去。
武陵侯府位于长安城东面的柳鹊街里,门前蹲着两头大理石雕琢的大狮子,威猛高大,气派威严。
侯府大门前,一位衣着光鲜的婆子早早地等在那里,时不时地翘首盼望着,一脸欢愉。忽而看到前方石狮子下面的一片树叶子,她不悦地蹙了蹙眉头,对着一旁的小厮招呼:“去去去,拿扫帚把那儿扫干净,不知道待会儿六就回来了吗?六姑娘可是我们太太的心头宝,你们竟敢如此懈怠,仔细我告到太太那边去,打折你们的腿!”
小厮吓了一跳,丝毫不敢懈怠,连连应着进去拿扫帚去了。
那婆子看看四周,又蹙眉对着另一个小厮吩咐:“你去拿了湿帕子把那柱子再擦一遍,我怎么瞧着不甚干净。六姑娘一个多月没回来了,好容易回家,得让她哪哪儿都瞧着舒心才是。”
“赵嬷嬷,阿简回来了没?”门口突然响起威严的声音。
赵嬷嬷闻声回过头去,便见门前站着一位身穿墨色常服的中年男子,他的旁边是位娇美的妇人,身着牡丹富贵袄裙,梳着垂云髻,她含笑上前福了福身子:“禀侯爷、太太,估摸着一会儿便回来了。外面天冷,你们怎么还亲自出来了。”
方氏挽着武陵侯的胳膊:“侯爷几日不见阿简,想念得紧,在家里也坐不住,索性便出来瞧瞧。”说着望了望远处,“呦,这是回来了吧?”
大过年的天寒地冻,街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因而那马车显得格外清晰。赵嬷嬷探着头瞧了瞧,笑着道:“正是呢,咱们六姑娘可算是回来了!”
不多时,马车便在武陵侯府门前停了下来。在白袖的搀扶下,苏筠从马车里走下来,走到了武陵侯和方氏的跟前。
苏筠还未开口,方氏已经欢喜地把她抱进怀里:“我的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想死为娘了。”
苏筠冷着脸推开方氏,一句母亲也没唤她一声,只淡淡道:“太太,山上风沙大,当心我弄脏了您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