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筠摇头。
苏玠在一旁气得跳脚:“祖母,你不能相信她,一定是她干的!苏简她小小年纪便蛇蝎心肠,您老人家要为孙儿做主啊!”
老太太没看哭诉的孙子一眼,只继续问:“那你说,这桃花是哪儿来得?”
苏筠垂首缄默。
随她跪在后面的樱桃却急了:“姑娘,您怎么不说话啊,这桃花明明是前几日太太命人送给您的,您怎么不说啊!”
老太太眸光一沉:“你说什么?”
樱桃伏趴在地上回禀道:“回老太太,这花儿是太太送给六姑娘的,六姑娘一直都很喜欢。因想着大少奶奶许会喜欢,便让奴婢搬了一盆送过去。老太太明察,那白果原是年前我们六姑娘亲自去街上买来送给大少奶奶的,六姑娘又如何会舍得害白果险些小产呢?”
秦莹微微一惊,诧异地望着地上跪着的小姑娘。当日魏嬷嬷亲自送了这白果过去,只说是给她解闷儿的,她只当是老太太有心,原来居然是苏简送的?
老太太对着身后的魏嬷嬷道:“你去传太太过来,看看她怎么说。”
魏嬷嬷应声离去,老太太看了眼地上的苏筠,几不可见的轻叹一声:“你且先起来,真相如何等你母亲来了必然就清楚了。”
苏筠道了声谢,有樱桃和白袖搀扶着站起身,立在一旁。
没多久,方氏和武陵侯苏鸿祯夫妻二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齐齐对着老太太行礼问安。
老太太摆了摆手:“礼就免了,阿简送往颂睿轩的桃花里掺了麝香,据说这桃花原是太太送往皖云阁的,你怎么看?”老太太看向儿子。
苏鸿祯脸色阴沉着,侧目望着身旁的方氏。只见方氏眸中闪过一丝异样,旋即摇头:“母亲明鉴,儿媳是送了两盆新开的桃花给阿简,可若说里面有麝香这又从何说起?”
老太太揉了揉额头:“照你这么说,这花盆里的麝香不是你放的,那便是阿简放的了?”
方氏颔首缄默。
苏鸿祯沉声道:“是阿简放的还是你放的,去查一查阿简院里的那些桃花里可有麝香也就真相大白了。如果真是阿简,她应该不会傻到连她自己也算计吧?”
老太太觉得苏鸿祯此言有理,着苏琛亲自去皖云阁里查探。
等苏琛回来,只听他禀报道:“回祖母,父亲,皖云阁的花盆里也有麝香。”
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齐刷刷将目光移向方氏身上。
苏鸿祯颇为痛心地看着她:“阿简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为达目的还真是不择手段,为了谋害苏玠媳妇儿,你连自己的女儿都敢算计进去。天底下怎会有你这样的母亲?”
方氏禁不住一个哆嗦,扑通跪了下去:“侯爷明鉴,花盆里怎么会有麝香呢,妾身真的不知情啊!若妾身真相害大少奶奶,为何不直接将这些花儿送去颂睿轩,而偏要通过阿简送过去?”
“所以我才说你薄情寡义,拿自己的亲生女儿做替罪羔羊,亏你想得出来!”
方氏哭着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妾身真的没有做过。侯爷您想一想,妾身根本不知道阿简会送花去颂睿轩,又怎么可能这么做呢?如若阿简想不到送这花给大少奶奶,妾身又当如何?侯爷,这里面漏洞百出,您万万不可相信啊!”
苏鸿祯闻此沉默下来,似在思索着什么。老太太厉声斥责道:“照你这么说,那看来果真是阿简在害你这个亲生母亲了?”
方氏慌忙摇头:“妾身没有这么说,阿简是我自己生的,我自然知道她不会害我。可这里面的疑点实在太多,还望老太太明察,给儿媳一个公道啊。”
屋子里正闹得厉害,外面有人传话进来:“老太太,侯爷,静姨娘说有要事求见。”
这静姨娘是当初苏筠的生母重病时为苏鸿祯纳的妾室,虽出身贫寒但家世清白,又饱读诗书。这姨娘颜色虽好,但在这美女如云的长安城里却并不出众,又不会那些个讨巧惹人怜的手腕,因而并不得宠。
只见苏鸿祯蹙了蹙眉心,不悦道:“她来做什么,让她先回去,有什么事晚些再过来。”
老太太却道:“既然这个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去叫她进来吧。”
静姨娘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来,穿着一件素锦花色的裙衫,墨发绾成简单的发髻,身材苗条纤细,走起路来甚为端庄得体。
只见她上前对着老太太和苏鸿祯屈膝行礼,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免了吧,你这时候来见我究竟所为何事?”
静姨娘道:“是贱妾身边的丫鬟香莲有事要向老太太禀报。”
说着,她对身旁的丫鬟使了使眼色,丫鬟上前跪下禀道:“回老太太,我家姨娘自幼体虚,每个月的十五前后都要服上几贴药才好,几日前姨娘的药用完了,便让奴婢去药铺里买药,结果撞见太太跟前的赵嬷嬷带着帷帽鬼鬼祟祟从药铺里出来,奴婢当时并未在意,几日听闻大少奶奶院里的狗白果因误食麝香险些流产,这才又想起此事来,姨娘觉得此事关系重大,特意带着奴婢过来向老太太和侯爷禀报。”
苏鸿祯的脸越发阴沉下来,怒目望向方氏身后的赵嬷嬷:“你鬼鬼祟祟去药铺里买了何物?”
赵嬷嬷吓得浑身一个哆嗦,低头回道:“老奴……老奴那日身子不适,去药铺里开了些治风寒的药。”
☆、方氏殒命
苏鸿祯冷笑:“如今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看你是存心隐瞒!若真是寻常的药, 你何必遮遮掩掩的怕人瞧见?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将赵嬷嬷给我拖出去杖责, 打到她肯招认为止!”
赵嬷嬷一听怕了, 跪在方氏跟前求着:“太太救命,太太救命啊!”
方氏此刻也是心烦意乱,听着她的苦求禁不住甩开她的手喝道:“你这时候想起找我求救了,几日前你去药铺里买了什么, 我怎的不知道?莫非果真是你买的麝香意欲加害大少奶奶?”
赵嬷嬷听得心上一凉,无力地松开了手:“太太,您,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看着主仆二人话中的旋即,脸色渐渐一沉:“究竟是你们主仆二人协力所为,还是赵嬷嬷一个人的主意?
方氏听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一把将赵嬷嬷推开:“你个刁奴, 胡言乱语什么!”
说罢, 她又对着老太太禀报道:“母亲,儿媳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赵嬷嬷有没有做过儿媳也不知,还请您还儿媳一个公道啊。”
赵嬷嬷脸色惨白:“太太,奴婢跟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事到如今,您怎么可以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在老奴身上?”
赵嬷嬷听罢这话越发心寒, 一时间怒从心来:“老奴真是没想到,我尽心竭力的为太太办事,到头来却换得如此结局。既然太太想拿老奴顶嘴,那么有些话老奴也就不得不说了。”
说罢,她膝行来到老太太跟前:“回禀老太太,老奴几日前的确是去药铺里买过麝香,但这都是太太指使的。”
方氏气得浑身颤立:“赵嬷嬷,你这是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几时让你去买麝香谋害大少奶奶了,如今老太太和侯爷都在,你可莫要胡编乱造来冤枉我!”
赵嬷嬷嗤笑一声:“太太,事到如今您还想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老奴身上吗?几日前筱侧妃要与你断绝母女关系,六姑娘到锦芳苑看您,临走前说起喜欢那盆桃花的事儿,还说大少奶奶也喜欢桃花,到时候再送去颂睿轩一盆。也是六姑娘的那番话让您起了心思,当日便让老奴去药铺里买了麝香回来撒在花盆里,第二日给六姑娘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