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笑还是不怎么说话,苏简握住她的手,见小手热乎乎肉嘟嘟的,笑着拿在手里捏了捏:“笑笑和恒儿堆雪人了?堆好了吗?”
苏笑乖乖点头。
苏恒跑过去抱住苏简的腿:“姑姑,我和小姑姑堆了好大好大的雪人,你快去看看。”说罢用力拽着苏简的腿想要带路。
苏简看她这样兴奋,自然乐得陪他们玩儿:“好好好,姑姑陪你们去。”
到了花园,苏恒指着小花坛前面的小雪堆道:“姑姑快看,我们堆的雪人。”
苏简闻声看过去,当真是有些哭笑不得。那哪里是什么雪人,分明就是用铲子堆在一起的雪堆,松松垮垮的,雪堆的顶端有两个一大一小的小雪团,勉强算作是眼睛吧。
苏恒对自己的成果格外自豪,掐着腰扬起下巴得意地看着苏简,那闪亮亮的大眼睛似乎在说:姑姑,你快夸夸我。
苏简被他这小表情给逗得也乐了,两只手揉了揉他的小脸儿:“恒儿真厉害,堆了这么大的雪人。”
苏恒果然很受用,绷着一张脸学着大人的模样道:“姑姑,我长大了。”
苏简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拍了拍他的小肩膀,用力点头:“嗯,你长大了。”
话刚说完,却见苏恒仰脸看着苏简身后,一双杏眼瞪得老大,小嘴巴都微微张开了。
苏简捏捏他的脸:“小家伙又看到什么了,这算是什么表情,跟姑姑说说?”
苏恒指着苏简身后:“姑姑快看,那位叔叔好漂亮,像神仙。”
苏简待听清小外甥的话方才反应过来身后有人,下意识转过身去,待看清那人的脸,她心跳莫名滞了几息。
只见一男子穿着墨色蒲昌纹交领长袍,袍角处绣着繁琐而复杂的纹饰,一看便不是出自寻常的裁缝之手。外面披着棕色貂裘大氅,貂毛浓密柔滑,色泽均匀,也当是貂中上品。他如墨发丝在头顶用紫金冠固定,余下些许披散在后背。微风吹来时,那些乌发在肩膀飞舞,映着皓白的肌肤。斜飞入鬓的剑眉微微上挑,眉下的双目看似清澈,若仔细看去却又深不见底,让人无端端觉得不安。他的唇轻轻抿着,本没有在笑,但那天生便略微上扬的唇角让他多了份睥睨万物的高贵。难怪苏恒如此表情,这男人还真是……美的不可方物。
这样的容颜,这样的气度,这样的着装,苏简看着略微有些失神。
她不记得家中有什么客人,除了……摄政王?
想到当初繁州时见到的那抹身影,苏简再看眼前的男人时只觉得不可思议。那晚见面隔着帷帽,她只知摄政王气度非凡,倒是并不曾如此清晰的看过其样貌。如今这人近在咫尺,她才发现,竟是如此的俊美绝伦。
她刚入长安时便听外面的人谈起摄政王时赞赏不已,当时她不过一笑置之,如今看着他,她突然便懂了。这样一个皮相堪称完美的男人,纵然没有那些个丰功伟绩,没有文韬武略、智勇双全,怕也是很值得众人没追捧的。
在苏简看他的同时,穆焕同样在打量着眼前的姑娘。这还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她,如此自容万千,国色天香。
雪白的狐裘裹着玲珑曼妙的身段儿,只露出那张绝妙的容颜来。脸上未施粉黛,却是说不出的清新脱俗,面如白玉,颜似朝华,所谓“珍珠不动凝两眉,铅华消尽见天真”也不过是便是如此了。如墨的青丝如那最上等的锦缎,柔软而顺滑,随意地绾起在头顶,风吹起发间的赤金簪,簪上的蓝宝石流苏互相碰撞,仿若最悦耳动听的铃铛声。
方才穆焕还在忧虑着究竟如何才能知道府上染了风寒的姑娘是哪位,如今一见到自己满心挂念的妙人儿,他整个人倒是松了口气。
☆、云山女学
苏简没料到在这里会遇上穆焕, 但既然撞见了便没有不上前行礼的道理。她对着那人曲膝施了一礼, 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打下浅淡的阴影:“王爷万福。”
穆焕听到熟悉的声音回过神来,抬手虚扶了一下:“六姑娘不必多礼, 苏大统领去书房里拿些文书, 本王在此等候,听到这边很欢乐不觉间便走了过来,不知是否惊扰到姑娘。”
他这是……向她解释吗?
苏简突然觉得这位摄政王好似比传闻中要平易近人许多。
她低眉颔首,并未言语。但是不管怎样, 这位摄政王能在朝堂上叱咤风云、呼风唤雨,足见是个危险人物。
她想了想,中规中矩回答:“王爷严重了, 原是家兄照顾不周,又何来惊扰之理?”
说完又觉得二人在此实在不妥,便道:“此处离二哥的书房不远,想来二哥也快到了。若是王爷没什么事, 小女便先告辞了。”
见她说完拉着两个小孩子要走, 穆焕激动之余一声“筠筠”险些脱口而出,最后却咬紧牙关忍住了。
若此刻同她相认, 他实在是不好解释。再怎么现如今他也是堂堂摄政王,成为猫的事又怎好再乱说?
何况,此时在武陵侯府也并不是二人接触的好时机。
他略微颔首,满怀不舍地目送她离去。
其实,若想日日跟她相见, 他大可以直接上门提亲,依着如今武陵侯府水深火热的地位和他现在的身份,武陵侯自是不敢不从的。
但筠筠才刚从繁州回来,他不想吓着她。何况如今朝局未稳,而她也不过十四,尚且不必太过着急。
不过,两人时常见不到面终归是不行的,他须得想想办法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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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春天气日渐暖和下来,大家换掉了身上厚重的袄裙,取而代之的是纤薄色彩艳丽的各式裙衫。
早膳过后,老太太看着自己花儿一样的孙女,笑得合不拢嘴。
苏笳嘴甜,挽着老太太的胳膊说说笑笑的,瑞安堂里一阵热闹。
老太太道:“昨晚上你们的父亲过来找我,说这过完了年,也该安排着你们进学的事了。今年新春,圣上颁布了新的诏令,开创女学。因这是第一年,四品官员以上的家中闺秀不必进行入学考核,凡满十三岁者皆可去洛云山东面的云山女子书院进学。我和你们父亲商议着,你们才回来没多久,也不时常在外面走动,如今能去书院里结交些名媛闺秀也是好的。”
苏笳听了最是欢喜:“要去进学啊,那太好了,这段日子在家里我闷都闷死了。若是去了书院,大家年龄都差不多,肯定可以认识好多人。”
老太太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呀,就知道贪玩儿,该想着去书院里跟着女先生们学习诗书礼仪才是。”
“是是是,祖母放心吧,我们都会好好学的,绝对不给咱们苏家丢脸。”苏笳说着靠在老太太的肩膀上,腻腻歪歪的。
苏简道:“我听说这云山女子书院乃是封闭式的,要住在书院安排的宿舍,每个月逢五逢十方可休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