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英说云山书院在女学的南面,若院使大人不曾住在书院和女学之间,那她这么一直走会不会走进男子们的进学区域呢?
这么一想苏简不由得直摇头,这摄政王看起来挺会办事的,没想到做起事来如此不细致。自古男女有别,他把两个书院建在一起不怕闹出什么丑事来吗?若真出了事,那吃大亏的可是姑娘家。
想的太过入神,不觉间便走到了拱门前,她正欲往前走,倏然觉得有冰凉的触感抵在了自己颈项:“什么人,此乃禁地,任何人不得进入!”
门口有两名守卫,其中一人厉喝一声,拿刀架在苏简的脖子上一动不动。苏简惊得站在那里没敢动,只佯装淡定地回道:“摄政王让我来交课业。”有侍卫在此把守,想来这里应当是摄政王居住的地方了吧?
那人收了弯刀,却没有放她过去:“如今天色已晚,明日再来!”
“可是……”苏简想说摄政王让她今日交上去,可话未出口,那两名侍卫手里的弯刀再次出了鞘,个个凶神恶煞。
苏简知道这两人不敢拿她怎么样,充其量就是吓唬一下。定了定神又道:“实在不行,可否麻烦二位帮忙转交?”她说着将折叠整齐的宣纸递了上去。
那两名侍卫互望一眼,正欲伸手接过,后面突然传来淡漠的嗓音:“苏简,你好大的架子。”
这样的嗓音和气魄,自然是摄政王穆焕无疑。
听他直呼自己的名字,苏简略微有些不自在,但转念一想,如今进了书院,他作为院使大人,直呼学子名讳才算合情合理 。
两名侍卫率先行了礼,穆焕没理他们,径自走过来,见苏简低垂着头没答话,他道:“本院使罚你抄写课业时可有说过让你何时交于我?”
苏简颔首低眉做乖乖女状:“院使大人说是……天黑之前。”
穆焕抬头看了看夜色,再看向苏简:“那你是觉得现如今是青天白日了?”
苏简脑袋低垂,正想着该怎么回话,手里的课业已被穆焕拿在了手里,她顺势抬头,便见穆焕已转了身,淡淡留下一句“跟我进来”便拂袖走了。
苏简赶紧跟上去。
走进拱门,苏简加快步子紧跟在穆焕身后,眼角的余光下意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书院修葺的清雅别致,原以为摄政王居住之地也会别有洞天。谁知进来了才发现,这般简朴的小跨院跟外面楼阁回廊相比却是差得很远。
简简单单的木制建筑,院外有一片花圃,此时正值万花竞放,花圃里色彩争鲜,给这原本毫不显眼的院子增添了一丝别样的韵致。
随着他走进木屋,入目便是整齐的书架,架子上整齐陈列着书卷,左侧是四弯腿荷叶图案的书案,其上摆着文房四宝。
这屋里未点薰香,但细细品味间又似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独特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穆焕走过去在书案前坐下,展开苏简抄写好的《女戒》细看。苏简则是站在离他几步之远的地方,目不斜视,站的格外端庄。
等他看完了,将宣纸搁在案桌上抬头去看苏简:“今日之事,我罚你抄写《女戒》可有怨言?”
“学生不敢。”
穆焕起身走过来:“杭青柠得太后垂青,素日里的确刁蛮跋扈,但你今日不该与她起争执,苏家如今的处境你当晓得,你得罪杭青柠也就是代你父亲得罪了太后,百害而无一利。”
原本冷淡疏离的摄政王突然变得这般语重心长,苏简略微有些不自在,但也知道他说的在理,便道:“大人教训的是,今日多谢大人为学生解围。”
“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苏简乖乖施了礼,转身往外面走。
刚抬头走出门槛来,她突然感觉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落在她的脚边,大晚上的异样的触感让她心头微跳,惊呼一声,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然而退的太急,一时间忘了后面的门槛,就那么被绊了一下,直挺挺向着后面倒去。
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突然有力的臂膀将她环绕,整个人顺势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定了定神,下意识侧首望过去,入目是穆焕那英挺俊逸的五官。四目相对,她看到他眼底有关切一闪而逝,她眨了眨眼睛,恍然是一场错觉。
他单手仍环着她纤细的腰肢,两个人身体紧密贴合,仿佛感受的到对方迅捷而有力的心跳。
苏简双颊滚烫,目光躲闪着推开他:“多谢王爷。”
穆焕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仿佛刚才什么也不曾发生,只望向惊吓了苏简的畜牲:“是这猫太过顽皮,吓着你了。”
苏简也随之望过去,却见果真是只小白猫,软软的一团,黄色的眼睛圆溜溜的,甚是有神。
看着它,苏简心跳滞了几息,不敢确定地唤了一声:“……绵绵?”
穆焕似乎很是惊讶:“你怎么知道它的名字?”
苏简缓过神儿来,再去看那只猫时也冷静了许多。这猫长得的确和她的绵绵很像,但时隔五年,她的绵绵若还活着早长大了。而这只猫娇小玲珑的,一看便是不满周岁。
只是,方才他说这猫叫……
“王爷的猫叫绵绵?”
穆焕半蹲下身对着小猫伸出胳膊,小猫顺势窜上来,爬上了他的肩膀。他站起身抚了抚小猫柔软的毛发,眉眼间似有宠溺:“是啊,这家伙素来贪眠,本王为它取名叫眠眠。”
苏简了然,有些失望地呢喃了一句:“原来是眠眠。”这不是她的绵绵。
“你也养过猫?”穆焕问她。
苏简没有多想,下意识回道:“是啊,它也叫绵绵,是绵软的绵。它很懒,又贪吃又贪睡的,但有时候却很聪明,还会帮我欺负坏人呢。”
“那只猫现在在哪?”
苏简略有些落寞的摇了摇头:“走丢了,兴许……不在这世上了吧。”说着她抬头望向天上闪烁的星子,长长的叹了口气,“没准儿它已经投胎成了一朵花,一只鸟,或者河里自由自在的小鱼,现在也过得很好呢。”
她仰脸看着静谧的夜色,纤细皓白的脖子露在外面,溶溶的月光打在她的脸上,颈上,将本就弯如白玉的肌肤映衬的宛若透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