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老太太狠狠地瞪了牛太太一眼,这个黑心的婆娘,要不是为了她,她会被人逼到此境地?
牛太太讪讪地笑,仍旧耳语,“世上那来的鬼神,倘真的有灵,世上就没有冤死鬼了。”
牛老太太仍是犹豫,倒让何氏瞧得一清二楚。何氏扶着牛庶的手,一步一步地靠近牛老太太,离她丈许的地方,何氏立定,睁着黑亮的眼珠子道:“既然你不敢,我敢。我发誓,我所说的一切若有半字假话,天打五雷轰顶,死后坠入畜生道,生生世世做畜生。”
众人深吸了口气,敢发如此的誓言,敢来何氏所言不虚。看向牛老太太和牛太太的眼神颇是讥笑,讽刺。
牛老太太摇摇欲坠,忽地倒地不起。
牛太太大呼小叫,“快,来人,扶老太太回屋去。让人通知老爷,老太太让人给气晕了。”
众人面上的不屑更深,谁看不出来这是在装晕,看来牛老太太所说一字不足信也。只是面前这个枯瘦伶仃的女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实在是可怜的很。
牛太太正要偷摸带着人抬着牛老太太出去。
“站住,十余年不见,不想老婆子倒学会富贵人家的作派——装晕。”何氏讥笑连连,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视。
“放肆!”牛太太让人给揭了身份,很是恼羞成怒,本待回去后命人来处理了何氏。此时又见她拦了退路,怒火上冲,冲着牛府下人道:“你们都是死人?还不给我把这贱人给我抓起来。”
牛府的几个下人听惯了牛太太的话,牛太太一吩咐,立马冲上来就要拿住何氏。
朱红早看不过眼,在一侧摩拳擦掌,磨刀霍霍,六六偷偷在后面递了她一根棍子。陈太太微颔首,她一个箭步上前,抡起棍子就是一群乱打,几个婆子被打是连连后退。
见状,牛太太历声喝道:“陈太太,你们是要对我们牛家作对了?”
陈太太沉着脸,“你一个妾能作了牛家的主?”
牛太太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恰碰牛大小姐带着人进来,听到此话,双眉倒竖,指着陈太太呼喝:“你个老不死的,在此信口胡沁。我娘堂堂的官家千金,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如何可能是个妾?”
牛大小姐像只斗志昂扬的公鸡,昂着头不屑一顾。她身后牛三小姐在她背后低语几句,牛大小姐更是高昂着脖子,冲着陈太太道:“原来陈主事是你的儿子,你在为你儿子不平。派你儿子去寻找石炭,那是皇上的旨意。你到我家找那门子的茬。”
陈太太皱了眉,抬眼打量眼前这个姑娘,虽说气势嚣张,倒也聪明,知道扯到皇上。这话,陈太太真接不了。
“去,给这个不敬长辈的丫头掌嘴。”何氏指着牛大小姐对着牛庶道。
牛庶跃跃欲试,心中隐隐有些兴奋。这个成天欺负她和哥哥的女人,也会有这么一天。
“你敢!”牛大小姐瞪圆了眼怒吼。
牛庶习惯性地缩了身子。
“去。她不过是庶女,对你这个嫡姐不敬,你好好教训教训她。”何氏给牛庶鼓劲。
牛庶再次鼓起勇气,向牛大小姐走去。
牛太太几步上前,狠狠地甩了牛庶一个耳光,“你个贱东西,竟敢想打我女儿。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东西,我早该把你卖了。”
何氏亲眼看着女儿挨了一耳光,脸上立马肿了起来。她憋了十几年的怒火,如暴雨狂风般发作,何氏浑身有了力气,使出所有的劲扇了牛太太几耳光,打得她的头都歪了半边。
不过眨眼的功夫,牛太太甩了牛庶耳光,何氏扇了牛太太耳光。大家一时回不过神来,面面相覤。
牛大小姐最先回过神来,叫着和最近的牛庶厮打。而牛太太也不顾得体面,亲自动手扯何氏的头发。
眼看何氏和牛庶不是牛太太母女及其下人的对手,六六急了,一面叫陈家带来的几个丫鬟去帮忙,一面对牛家下人道:“你们这是以下犯上,你们打的是牛家真正的主母,牛大人的原配。这个所谓的牛太太是个妾,从侧门进来的妾。”
因着下人的帮忙,牛太太脱身而出,正准备指挥着下人收拾何氏母女,就听到六六的这一番话,又见牛家下人的动作有些呆滞。她恨极,好好的事全让六六给搅合了。要不是她,何氏这么早没了气息,给扔到乱葬岗去了。她不顾平时的贵妇模样,取下头上的簪子,朝六六的眼睛戳过来。
陈太太和薛氏惊魂,陈太太抱起六六转过身,薛氏则伸手抓住簪子。牛太太用了狠劲,薛氏的手剌了好大一条血痕,血珠渗出。
随着牛侍郎进来的陈茂玟见此,大步走了过来,拎着牛太太的手臂往地上一推。牛太太险些倒在地上,牛侍郎眼急手快地扶住。
牛太太见着牛侍郎,委屈如雨柱般喷涌出来,“牛郎,陈家小丫头说我是贱妾。”
那边陈茂玟握着薛氏的手,拿了帕子轻轻擦拭上面的血珠。
薛氏捏着帕子道:“先看看娘,怕是吓死了。”
闻言,陈茂玟转身见身后的陈太太脸色苍白,怀抱着六六,傻愣愣地站着,六六正拍着陈太太的胸口,小嘴儿说:“祖母,我没事了,我没事了。”
陈茂玟忙过去扶住陈太太,“娘没事了,娘没事了。”
好一会儿,陈太太才回过神来,仔细看着六六的眼睛,见六六的眼睛仍滴溜溜地转。陈太太拍着胸口道:“吓死了。”
陈茂玟目露疑惑,薛氏轻声道:“牛太太发疯了,用簪子戳六六的眼睛。”
院中的下人主子并未因牛侍郎的到来而停止打架,仍然互相撕扯着。除了牛家的下和陈家的下人,还有好几家和牛家不对付或是交好的人家的下人也参杂在其中,自顾自的扯你的头发,挠你的脸。
牛侍郎面黑的滴得出水来,找处高地,喊:“都给我住手!再不住手,拖出去打死!”
犹如打当棒喝,打得兴起的人们才停了手,不是你的头发扯掉一缕,就是她的脸上被挠了道痕,再不就是谁的鞋给掉了,更有人的衣服给扯到一大块。
牛侍郎扫过看戏不怕台高的官眷们,“各位太太请回吧,今天恕招待不周。”
各位太太面有讪色,亦步亦趋地离去。
扶在朱红身上喘气的何氏,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道:“各位太太请留步,也请各位太太作个见证。我何氏无故枉死,必定是牛侍郎所为。”
牛侍郎的眼微眯起来,他似乎不记得何氏的样子了。
陈茂玟拱手道:“牛大人,请牛太太说说为甚要剌我家姑娘的眼睛。”
“三叔,别叫错人了,那是个妾,不是牛太太。”六六在后面正儿八经地道。
陈太太恨煞了牛太太,又对抛妻弃子的牛侍郎心生不满。此时,顾不得牛侍郎是陈茂玟的上官,冷声道:“牛大人,是把我们这些官眷当猴耍吗?弄个妾来招待我们,还是说我们这些下官家眷只配牛家的妾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