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元雅见师父也没反对,就自做主张地挪到了他的身旁。她头一次这么靠近师父,师父就在她伸手可触的地方,她不用碰到他,就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出的温暖气息。
师父果然内力深厚。
她抬头,望着头顶的夜色苍穹。
天地浩瀚,静谧无声。
只有她和师父,在百慕山的最高处。满天的夜幕也离他们很近,像是触手可得,却又遥不可及。
她不禁道,“师父,我可以靠在你肩上吗?”
她的话音一落,头很快斜下,靠在了他的肩侧。
师父极不自然地调整了气息。
霎时间,夜色苍穹,遥,非不可及。
元雅顺手拿起地上的那束雏菊,“师父,我想向这些太阳菊许一个愿望。”
她的声音非常轻柔。
“如果最后一瓣花瓣是「不杀」,我们从此以后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好吗?”
师父瞬间睁开了眼,目光投在她的手上。
“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嗯!”
做不了决定时,就让太阳告诉她答案,这是元雅习惯性的做法。
下午的时候特意摘了许多朵下来,一枝一枝地攒好在手里。
今夜,她将一瓣一瓣地摘下。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和师父重新开始。
师父动了动唇,低声问,“若是杀呢?你下得了杀心吗?”
“下得了。”元雅回答得十分干脆,肯定。
她心里虽还存着期待,但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会遵守。就像十年前,那天她明知道不能给师父带路,她还是这样做了。因为,这是向日葵花告诉她的答案。
“如果真的是杀……”她靠在师父的肩侧,幽幽道,“如果真的是天意如此,希望到时师父能祝福我,我会下山去,重振魔教。师父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可以吗?”
闻言,师父心下大震。
这,真是小雅才会有的做法。
初见时,他就好奇这个小妹妹怎么突然不出声了,埋头在玩向日葵。直到那金黄的花瓣一片片都掉落,她丢下光秃秃的花盘,展颜一笑,他才明白过来。
她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好,我答应你,与你一起数。”他回道。
杀与不杀,这么艰难的话,就交给太阳菊决定吧。
“师父想从哪个开始数呢?”元雅问。
师父看了眼她手中的那束黄艳艳的小雏菊花,密密集集地凑在了一起,他猜想小雅定是故意弄这么多的。
一枝不够,一眼就能看出来结果来了。
两枝也不够,三支也不够,四枝还是不够,最后攒着攒着,就攒成了这满满的一束。
满满的一束希望。
“从杀开始。”师父说。
因为他一心求死。
“好,那我开始数了。”
她摘下了太阳菊的第一片花瓣,“杀。”
师父抬起手,替她摘下第二片,“不杀。”
金黄的花瓣随风飘散而去,幽静的山谷里张着深邃大口等着它们,缓缓落下去。
“杀。”
“不杀。”
他们一来二去,被吹起了花瓣越来越多,满天金黄在飞舞着。
她向太阳菊许了愿,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这些飞舞的金黄的花瓣,此刻在她眼里,宛如希望。
他们摘了许久,一枝又一枝。终于,太阳菊细小的花盘所有都光秃秃地被露了出来。
结果,呼之欲出。
而在远方,黎明的曙光,却如鲜花般绽放,那金黄的颜色,比花的更为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