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大汉捂着手臂,有点吃痛地皱着眉:“姑娘,真的是误会,我等绝无恶意,来寻姑娘,实有一件天大的事情,这道上不便说话,寻个地方,我将事情原本告诉给姑娘,姑娘就明白了。”
旁边人忙着帮腔:“姑娘放心,保准是好事!你的同伴我们只是打昏了,在后面地上躺着呢,没伤着他,可以证明我们不是坏人了吧?”
沐元瑜手没从弓上撤下,问道:“你们说的什么王爷?”
又是流落——?
听上去怎么这么狗血呢,这一句话所包含的信息量也太大了,好像能展开一整个话本子。
编成戏能引爆戏园子的那种。
另外,好像还有点莫名的熟悉感——
大汉张了张嘴,大概是组织了一下语言,但又觉得这事三言两语很难说清,忽然地给别人找个爹,还是个王爷——一听就是骗子啊!
他就坚持道:“还是寻个地方,坐下细说才好。这地方由姑娘定,您说去哪就去哪,我等没有二话。”
沐元瑜冰冷的手握着同样冰冷的弓,她有一点反应过来了,正经王爷的女儿,那都是妥帖被娇养在庭院深深中的,偶尔出个门,也是前呼后拥,奴仆无数,说丢已经稀罕,再说“流落”到外面,以至于这些人乱七八糟地找到她头上来,跟她嚷嚷什么“自家人”,从常理来说,是不可能的。
而从非常理来说,倒是还有那么两个可能。
一个,是骗子;一个,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这一出离奇又狗血的话本,好巧不巧地她父王编写过那么一版。
主人公由她倾情出演。
沐元瑜脸都要抽搐了,有没有这么巧的事,十来年过去,撒在外面做障眼法的这群人找来找去,居然还真把她“找”着了?!
正好捡在她换回女装的时候。
简直人生如戏。
还不如对方是骗子来的可信度更高呢。
……
一群人重新回到了小树林。
一则要往回去救刀三,二则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找个凑合说话的地方也只有这里了。
大汉们没有对刀三下重手,但他从马上被打摔下来,身上终究还是有些伤处,他后颈被砍了一记,人还晕着,大汉们帮忙把他拖回了小树林,鸣琴拿着随身带的治跌打损伤的药去给他上。
沐元瑜在另一边和大汉说话。
先由胖子掏出那张画卷来给她,沐元瑜一看就明白了,没想错,就是这么巧。
这画是滇宁王的亲笔,她能仿滇宁王的字,自然也认得出他的画。画上人就是照着她的模子来的,在当年滇宁王给她准备的退路里,她和这画上的“妹妹”是双胞,长得像些也是无可厚非。
胖子殷勤地道:“您看这画上的人,眼熟不眼熟?”
沐元瑜假装茫然地点了点头。
“此事说来话长……”
为首的大汉虽然激动,倒还谨慎,他由着手下拔了箭,做了一下简单的包扎处理,先很客气地把沐元瑜的来历问了一遍。
物有相同人有相似,如果人家爹娘健在邻舍俱全对自己的生身没有任何疑问,他们就是白忙一场了。
沐元瑜考虑片刻后,胡乱编了一个孤儿跑江湖卖艺的故事。
她决定不对这群人揭穿身份,她就算已打算就做世子,不再使用这条退路,但留着,总不多余,万一哪天还能派上用场呢。
听说她来历不明,大汉们都更兴奋了。
来历不明好啊,来历不明他们完成任务才有望,可不高兴嘛。
“您去过云南吗——”
为首大汉的叙述开始进入正题,沐元瑜则进入发挥演技阶段,好在这些人常年在外,对她一无所知,她就随着他们的讲述摆出种种惊诧的表情来,他们也看不出有哪里不对。
至于他说的这个故事,沐元瑜是早不知道听滇宁王妃唠叨过多少遍了,滇宁王妃很希望她能被正大光明地娇养,在她稍微懂事一点之后,就告诉给她听了。
她也意思意思地表示了不相信:“你们说什么呢,不可能吧,我打小就是个野丫头。”
大汉很郑重地道:“是真的,我们找寻您有足足十六年了,打从那年出事丢了您,我们就被派出来了,那年我才二十五岁——”
胖子唏嘘着插了句话:“那年我还没这个肚子呢。自从长出来,再也瘦不回去了。”
他旁边的大汉翻了个白眼:“天南海北的,你走到哪吃到哪,专捡着人家最出名的招牌吃,能瘦下来才有鬼呢。”
胖子噎了一下:“——那是顺便,顺便,我又没耽误正事!”
沐元瑜听着,继续跟大汉们发挥演技,核心就是“我不信我不信,但天上掉馅饼,好像又可以试着信一信”。
刀三在那边悠悠醒过来了,糊里糊涂听了几句,瞪圆了眼,要出声——
“呜呜。”
鸣琴眼疾手快地把他嘴巴捂上了,低声告诫他:“不许说话。我们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连称呼都改了。
刀三武力是够用的——先前寡不敌众是没法,动脑是比较少的,他一般也不大用想事,管着世子的安全就行了,谁欺负世子就揍谁,世子叫揍谁他就出手,这差事他一向觉得挺好做。
但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