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房啊,怎么了?”高墨颜皱眉道。
“请问,令兄的第五房夫人和令兄是怎么认识的?”王源问道。
“这个……我怎么知道。”高墨颜迟疑了一下开始装糊涂。
“我来告诉你吧,高兄的第五房夫人是高兄征战小勃律国认识的王族贵女。她和令兄对上眼了之后,令兄便常常留宿在她的家中。后来才嫁给了令兄。敢问,令兄在没娶她之前却留宿他的闺房之中,这到底是何种行为?是令兄玷污了我的名声,还是我玷污了令兄的名声?说起来这还是三年前的事情。三年前我还没成亲呢。”
“这个……”高墨颜当然知道高仙芝的这些事情,却不料王源也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下子倒是哑口无言了。王源和高仙芝在回京的路上几乎天天腻歪在一起,两个男人在一起久了,也不会光谈些国家大事什么的,话题总是离不开女人。高仙芝也是个实诚人,和王源酒后卧谈,谈及最爱哪一房妾室的时候,说出了和小勃律国王公之女的这段往事来。当然,代价是他也知道了王源的一些秘密之事。
看着王源得意的样子,高墨颜忍不住叫道:“我阿兄也不是好人,和你一样都不是好人。”
王源哈哈笑道:“这么快便大义灭亲了么?为了教训我,连你阿兄都一起骂了么?有趣有趣。”
“无耻,做了这等事还有脸笑。李姐姐对你多好,听说你的几位夫人个个都美如天仙一般,你这么做对得起她们么?”
王源叹道:“高小姐,你不该活在大唐,而该活在另外一个时空里。大唐男子人人如此,你骂遍天下人又怎样?”
高墨颜咬着下唇道:“我不管,凭什么你们男人便能这么干?”
王源笑道:“你也可以这么干啊,你没听过虢国夫人的大名么?还有我朝则天皇帝,哪一个不是男宠如云?你想这样也不是不可以。”
“无耻,你……你竟然如此羞辱我。”高墨颜跺脚叫道。
王源冷声道:“不是我羞辱你,而是你自己要多管闲事。我身上有多少事情要做,倒要受你来指谪我的私生活。你最好以后少管别人家的事情。你也用落雁斋的金达莱香粉么?但你刚才那么说出来可不好。我身上有金达莱的香粉味,而你也用这种香粉,传出去岂非让人误会你和我之间有些什么说不清的事情。所以你在揭穿我的同时,也在把黑往你自己脸上抹。今后说话动动脑子,你不懂我可以教你,但你可别自作聪明了。”
王源决定结束和这位长腿姑娘的谈话,他实在是太累了,实在不想和这位大小姐斗嘴,他还要仔细的想一想明日上朝该如何应付,以及如何应付太子李亨的那些破事。现在睡不到两个时辰便要起床了,他没精力和这位大小姐逗趣了,所以说话丝毫没有任何的客气。
高墨颜没料到王源忽然这么毒舌的攻击自己,偏偏自己又无法反驳。一怔之下,终于跺脚掩面,哭着跑出了门。
李欣儿刚刚来到门口,见高墨颜捂着脸跑了,叫了两声没反应,忙命人跟着去伺候。别大半夜的气跑出了门。进了屋问王源道:“怎么了?把人家弄的哭的跑了。”
王源满脸倦容道:“水烧好了么?我要洗个澡睡觉,累的骨头都散了。”
李欣儿忙道:“好了,我去给你搓搓背。”
第674章 上殿
清晨的钟鼓之声在长安城头轰鸣,惊飞了栖息在枝头的飞鸟,惊扰了长安城中百姓们的美梦。百姓们已经喜欢了晨钟暮鼓之声,木然的起身来洗漱,准备开始一天的生活。
兴庆宫龙池西北的南熏殿前,大唐的文武百官却早已经聚集在殿前,在微明的天光之中,等待大殿正门的开启的同时,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嗡嗡谈笑。
“安西节度使高仙芝,剑南节度使王源到!”随着宫中内侍一声清脆的叫喊,众官员顿时静了下来,将目光转向南熏殿前方的御道上。
但见牌楼拐弯之处,两匹骏马踏着轻快的蹄声出现在众人视线前,正是王源和高仙芝到了。本来宫中是不准骑马坐轿的,但这一回玄宗特许了两人骑马入宫以示荣耀。本来宫中也是不准带着武器装备的,但这一回玄宗同样特许了两人顶盔戴甲配着武器进宫。这都是无上的荣耀和恩宠,只有在玄宗心目中最得宠的有功之臣才有这样的待遇。
所有人都看着策马缓缓而至的两人,不少人发出啧啧赞叹之声。大唐双壁的名头已经在大唐上下流传,亲眼看到这两人全副武装并辔而来,顿时便觉得这个名号是多么的贴切。两位节度使都面目英俊,当真是人如俊杰马如龙,威风堂堂。
高仙芝还是穿着他的黑色盔甲,磨损的甲胄上闪着黯淡的光泽,一副破旧的盔甲穿在他的身上,却比新盔甲还要合身且让人瞩目。猩红的长披风倒是新的,像是黑夜中的一团火在众人的眼前燃烧。反观王源则显得浮夸了许多,一身金黄色的明光铠看起来便造价不菲,黑色的长披风在身后飘动,同样是威风凛凛,但却带了几分作秀的感觉。
不过比这盔甲更让人瞩目的是明光铠上的几道痕迹,识货的都知道,那是战场上的刀枪留在盔甲上的痕迹。战甲虽浮夸,但这伤痕却真实的记录了这副战甲和他的主人在战场上是如何浴血而战的。这一道道刀剑之痕才是这副盔甲和他的主人真正的骄傲之处。
两骑来到殿前广场,王源和高仙芝翻身下马并肩走向百官。一干官员纷纷拱手行礼,脸上带着或真心或违心的微笑,口中说着赞颂之语。今日这个朝会便是专门为了这两人而召开,这两人才是主角,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
杨国忠满脸喜色迎上前来,见礼已毕,挺着胸膛带着两人往大殿的台阶上走。一副这两人都是我杨国忠的人的架势。王源抬头看着台阶上,他看到了坐在大殿门口左侧一张抬椅上的李林甫。李林甫形容消瘦,看来确实是身体有病,比之大半年前王源见到他的时候更显得苍老。
“李相国,王源有礼了。”王源拱手道。
李林甫看似眯着眼在昏昏欲睡,身边的一名中年官员轻声提醒着李林甫道:“相国,王节度使给您见你呢。”
李林甫身子震了一下,睁开眼睛来,双目中精光一闪而没。从这眼神中的光芒,王源便知道,李林甫的病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起码三年五载是死不了的。眼神中的精神便是人的精力,双目如此精光爆射,说明他的生命力还很顽强,可不会像他的政敌所希望的那样,一病便完蛋了。
“哎哟,这不是我大唐的大功臣王源王节度使么?老夫失礼,老夫失礼。你们还愣着作甚,快扶我起身。”李林甫挣扎着要从抬椅上坐起身来。他身边的中年汉子忙摆手命抬着躺椅的仆役上前扶李林甫起身。
王源忙上前伸手道:“不用不用,相国不必起身。相国身子有恙,坐着歇息便好。”
李林甫也只是做做样子,闻言停止挣扎,拱手道:“感谢王节度使体谅,老朽这把老骨头病怏怏的,偏偏又不去见阎王,就这么半死不活的。老朽自己都觉得烦了。哎,本相老了,要入土了,今后大唐社稷便靠你们支撑了。”
王源呵呵笑道:“相国说那里话来。相国虽抱恙,但我看相国气色甚好,也许过几日便会痊愈了。谈什么见阎王,相国去了,阎王也不敢收啊。”
“呵呵呵,借你吉言,借你吉言。”李林甫也呵呵笑了起来。
高仙芝也上前给李林甫行礼,李林甫赞道:“高节度使久在安西,咱们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了。这一次又为大唐立下大功,真乃我大唐良将。这一次陛下定会重重的嘉奖于你,高将军要不忘圣恩,再接再厉才是。”
高仙芝点头道:“卑职当然会尽心竭力,相国也要保重身体为好。”
李林甫微笑点头道:“多谢高将军。对了,本相正想问问西域诸国的动态,以便朝廷调整对西域的政策,这方面高将军最是清楚,稍后有暇,可否跟老夫说说?”
高仙芝迟疑了片刻,点头道:“卑职义不容辞,相国随叫随到。”
李林甫满意的点点头。一旁站着的杨国忠已经面色难看之极,李林甫这明显是要拉拢高仙芝了。朝廷那里有什么对西域诸国的新政策的调整?身为政事堂二把手的杨国忠自然知道这都是借口,李林甫不过是要和高仙芝独处,拉近关系罢了。
和杨国忠不同,一旁的王源察言观色倒是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很明显高仙芝和李林甫之间的关系一般,从对话和态度上就能察觉,客气的有些过了分。官员之间客气便是无交集的代名词,高仙芝显然在此之前并不受朝中势力的待见。至于李林甫这么明显的要拉拢高仙芝,王源却并不太担心。高仙芝若是能被拉拢,那他也不是高仙芝了。这个人之所以是高仙芝,正是因为他独立于自己,不受任何人的支配,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太子殿下来了,你要不要去见个礼?”杨国忠轻声在王源耳边道。
王源心里咯噔一下,抬眼朝台阶下看去。但见几名内侍簇拥着面色苍白的太子李亨正拾级而上。王源的目光一下子便和李亨冷冽的目光交汇到了一起,与此同时,王源还感受到一道凶狠的目光从李亨身边射来。转头看时,那正是一身紫色宦官服,面容丑陋冷峻的李辅国。
李亨走到殿前平台上,目光从王源身上掠过,径自走向了大殿右首的石栏处。王源脸上挂上了笑意,快步走去,拱手行礼道:“王源见过太子殿下。”
李亨恍若未闻,凭栏远眺前方不知何处。一旁的李辅国见王源身后无人,低声冷笑道:“王源,你还有脸来见太子。”
王源微笑道:“李内侍,此话怎讲?”
“哼,你是不想活了,敢耍弄太子殿下。回头再找你算账。”李辅国恶狠狠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