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兰伸指头戳了下王源的额头道:“傻瓜,你就是个傻瓜啊。没有单身女子居住,却有孤儿寡妇居住是么?你可知道,你除了十二娘给你生的儿子,还另外多了个儿子么?”
王源愕然道:“你是何意?”
公孙兰搂住王源,嘴唇凑到王源的耳边道:“我……我离开是因为我发现自己也怀孕了,我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所以我不得不离开。然后,我躲起来生下了这个孩儿,孩儿也已经蹒跚学步了。”
王源惊讶的张大嘴巴,呆呆看着公孙兰,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既惊诧又狂喜。
“你是说,你替我生下了个儿子?”
“傻瓜,你没听错。欣儿被诊断出怀孕之后,我当时也正觉得身子怪异,听那郎中说的一些症状,怀疑自己也怀孕了。于是我便自己见了郎中诊断,果然是已经有孕两月。我当时又惊又怕,我和你不是夫妻啊,我又是欣儿的师傅,我怎能在府中停留,那是多么难堪的事情。于是我选择了离开。在外面生下了这个孩儿。”公孙兰柔声道。
王源当然明白公孙兰的话,他早就知道公孙兰一直对和自己相恋耿耿于怀,困扰于伦常之序。能尾身于自己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但一直要自己保密,不能让众人知晓。虽然两人的事其实府中众人皆知,但起码面子上保有尊严。却不料因为王源在公孙兰身上花的功夫太多,终于蓝田有玉无法掩饰,所以不得已偷偷躲出去生孩子去了。
王源一时想笑,一时又怜爱不已。这女人可算是被自己害苦了,一个人躲到外边生孩子,也不知道这两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没想到你是因为这个原因而离开我,我还当你看中了哪位俊俏郎君,随他浪迹天涯去了呢。我实在是太笨了,也太迟钝了,居然没注意到你的变化。都是我的错。”王源叹息自责道。
“你确实太迟钝了。你还记得,我走之前的前几天晚上,你来我房中时,我和你……说的那些话么?”
王源摇头道:“我那里记得那时候说的话,我和你说了千万句话,哪里一一记得。”
公孙兰嗔道:“要不说你们男子都粗鄙迟钝呢。那天晚上,你……你……凶得很。我要你……温柔些,你就是不肯。我那时便是怕你……怕你伤了孩儿。那时候我已经知道自己有孕了,想告诉你,却又怕告诉你。你自顾自己快活,我说的话你根本不听。”
王源想起来了,公孙兰走之前的一天夜里,王源摸到她房里去钻被窝,那天晚上王源的兴致非常高,公孙兰被他折腾的求饶。王源本以为那是公孙兰的手段,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公孙兰从不扭捏,也许是故意用这种话语鼓励自己加油。没想到却是因为公孙兰已经怀孕,所以要他温柔些,不要伤了孩儿。
王源咂嘴道:“我真是蠢得很,表姐每次都享受其中,那一次那般抗拒,显然是别有原因,我竟然没想到。蠢,我太蠢了。”
公孙兰嗔道:“谁……谁每次享受其中了,还不是为了让你快意?你怎么不问我孩儿如何?”
王源忙道:“是哦,孩儿呢?带来了么?我瞅瞅。”
公孙兰嗔道:“这般寒冷天气,我如何能带他来?留在成都交于奶娘照应呢。”
王源点头道:“说的是,孩儿长得像你还是像我?我希望像你。那定是个俊俏的孩儿。”
公孙兰带着微笑道:“像我岂非太女儿气了,眉目口鼻像极你。对了,孩儿尚未起名,你这个当爹的不起,我可不敢起。只起了个小名叫做念儿。”
王源呵呵笑道:“念儿,念的是我么?”
公孙兰星眸闪动道:“你说呢?”
王源俯身一吻,沉吟道:“便叫王平吧,当此乱世,希望天下太平无事,百姓平安吧。”
“好,便叫王平就是。”公孙兰喜道。
王源伸手抚摸着公孙兰的秀发,凝视她道:“你受苦了,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你我之事人人知晓,何必要自己把自己困住。让你我忍受这两年相思之苦。”
公孙兰叹道:“这两年我也想了很多,其实我不畏人言,主要是我自己的心结难解。”
王源笑道:“是啊,人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那么你为何又选择现在回来了?”
公孙兰道:“天下大乱,二郎要做一番大事业了,这时候我岂能再去想其他?我必须回来助你,我知道你需要我。”
王源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很需要你,你还是那个识大体知大局的公孙兰,遇到你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幸运。”
公孙兰笑道:“我有那么好么?话说我在成都时夜晚去你房中多次,你都一无所知,睡的跟死猪一般。今晚我又轻易的进了你的帐篷之中,你的武技都丢了。我叫你的夜夜警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呢?你根本就没练了。”
王源挠头道:“怪倒是我总觉得好像有只眼睛一直盯着我,原来便是你。我已经很警觉了,但你是公孙大娘啊,谁能挡得住你进出?”
公孙兰傲然一笑,得爱郎夸赞喜不自禁。是啊,这要求太高了,谁能挡得住自己的脚步,皇宫大内自己都能进出自如,更何况是王源的身边了。
“天快亮了,咱们睡一会吧,天明之后,还要赶路呢。有什么话路上再说便是。我也有很多话要问你呢。”公孙兰低声道。
王源点头答应,躺下身子,将公孙兰火热的身体搂在怀里,片刻后却又兴致勃勃,于是伸手摸索一番,公孙兰本想规劝,却被王源从后方一愬而入。公孙兰面红心跳,只得弓身而就,任凭王源进出驰骋,快意不休。
第731章 密谋
玄宗西巡车驾于当日晚间抵达了金城县,算算行程,从昨日初更离京到现在,车驾已经行了近九十里的路程,可谓是行动迅速。平日玄宗出行,车马一日不过行二十余里便停下来歇息扎营,而现在一天走了平时四五天的路程,当真是绝无仅有。
这一切都是因为后有叛军之故,在路上,长安的军情不断的禀报而来,叛军先锋骑兵已经兵临长安灞桥之东三十里,几乎已经到了长安城下了。这时候玄宗再累再疲也只能咬牙前进了。就像屁股后面跟着一只大老虎要吃人一般,这种情形下,便是个瘸子也能健步如飞,因为不跑的话便要被老虎给撕成碎片了。
金城县只是个贫瘠的小县城,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平日里两个州官都不愿来此一游,但今日里却忽然来了这么多大人物。当县城的县令得知陛下西巡幸临此处时,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然后便跌跌撞撞的前来迎驾。若是以前,玄宗根本都不会让这些小县官有见驾的机会,但今日玄宗不仅见了他,还温和的和他说了几句话。
金城县令牛尔乐简直快要哭出来了,他太激动,太荣幸了。然而没等他表达激动兴奋感激之情,一旁一名身材高大面目黝黑穿着紫袍的官员便冷声告诉他,陛下今晚将在金城县落脚,着他立刻准备住处接驾。
牛尔乐跑的打跌回身去准备的时候,才突然想起这位紫袍黑脸的官员便是当朝相国杨国忠。牛尔乐恨不能甩自己两个耳光,自己居然没有像相国行礼拜见,错过了这大好的接近的机会。
金城县太小,整座县城只有一条主街,像样的房舍也没有几处,牛尔乐不得不下令全县官吏一起行动,将县衙大堂和后宅腾了出来,那是本县最好的住处了。县衙让陛下入住,太子相国等人便命本县的几名富户腾出宅子来让他们入住,至于随行的其他人员,便只能清空整条街,让官员和禁军们住下。但本县的百姓无处可住怎么办?牛尔乐县令给出的答案是:“今晚统统睡到城北的团练营去,点了篝火熬一夜便是,陛下来了,大伙儿吃点苦受点罪又怕什么?”
于是,玄宗君臣总算是在日落只想安顿了下来。一天的奔波劳累和担惊受怕,所有人都困顿不堪。虽然牛县令安排的住处在住惯了高殿大宇亭台楼阁之地的玄宗和众人看来简直破烂的如马厩都不如,但他们也毫不挑剔。吃了晚饭后,玄宗和大多数随行之人便在散发着霉味,到处是灰尘的住处睡下了,而且睡得很香。
天色漆黑如墨,北风呼啸着扫过夜空。主街上除了巡逻的禁军兵马便空无一人。几乎所有人都因为疲倦而入睡了,但在距离县衙百步之遥的张大户的宅子里,后宅的小小正房之中却亮着萤火般的灯光。
这里是太子李亨的住处,此刻他正盘腿坐在冰冷的床上,下首李辅国躬身而立,角落里还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阴影之中。昏暗的烛火摇弋不定,将三人的影子在墙上拉扯的忽长忽短,像是恶魔的舞蹈。
“殿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了。眼下正是最好的机会,希望殿下能当机立断,否则必将后悔终生。”李辅国的声音低低的响起,他丑陋的面容在阴影之下显得恐怖而诡异,只有他的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像是黑暗中野兽的眼睛。
李亨沉默着,眉头皱成一团,紧紧咬着下唇,身上似乎还在冒汗,因为他额头上竟然有细细的汗珠渗出。
“这件事……从长计议吧,我不能做那样的事情,否则岂非被天下人唾骂一世,我不想这么干。”李亨颤声道。
“殿下啊殿下,您不下狠心,将来必然后悔今日的决定。多么好的机会,你不去把握么?成了您便是大唐皇帝了。您隐忍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今日么?难道你还要再等十几年?还要在战战兢兢中过日子?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眼下所有的兵马都是咱们的,龙武卫、飞龙军都是咱们的人,只要一起事,事情必成攻。然后殿下宣布登基,木已成舟,天下臣民便只能跟着您走,承认您的新皇之位。您还犹豫什么?”李辅国说话太急,都有些气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