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节(1 / 2)

跃马大唐 大苹果 4996 字 1天前

李珙呵呵冷笑,一言不发和李璲李璬等人拨马而回。城头的李瑁也在众官员禁卫的簇拥下迅速下城离去。

李珙等人策马出现在阵前,他们都已经换上了一声崭新的盔甲,全副武装了起来。李珙手中高举一柄长枪,高举长枪刺向天空,威风凛凛的下令道:“攻城!”

随着这一声令下,城下讨伐大军营中鼓声咚咚敲响。数百面战鼓先慢后快,进而如暴风骤雨一般响彻天地,连空气都随着这密集的鼓点而变得让人窒息。

城下数百架攻城器械立刻开始忙碌起来。机轴转动之声刺耳尖利,吃力的绳索发出吱吱的响声。木制机构受力后也发出咔咔的响声。无数石块落入抛篮之中的哐当声,以及操作投石车神威炮的炮手和投掷手们粗重的喘息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让人觉得异样紧张的氛围。

“发射!”一面红色的令旗在空中迅猛的晃动了一下,指向了长安城头方向。下一刻,蓬蓬,哐哐,轰隆。几种巨大的声响在长安城下密集响起。然后,便可见无数的石块像是一朵厚重的乌云,从城下抛向城头,在阳光照耀下,他们遮蔽阳光形成的巨大阴影迅速在地面上移动,最后,天上的乌云和地下的阴影同时将长安西城的城头笼罩。

无数的石块如暴风骤雨般的袭击城头,大如笆斗小如拳头石块只要砸中人的身体,便可将人砸的筋断骨折,砸的脑浆迸裂。任何人只要暴露在这些石头雨下哪怕只是短短数息,也会被瞬间砸成肉酱。这还罢了。石头的狂风暴雨之中还夹杂着那些爆炸的霹雳弹,他们落地爆炸,方圆丈许之内土石飞迸,血肉横飞。

王源对李珙等人的支持可谓是下了血本的,神威炮这等大杀器,本来是绝不会随便交于外人之手的。即便有了虎蹲炮这新一代的攻城利器,但在虎蹲炮无法发射爆裂弹之前,神威炮的地位还是无可撼动的。李珙早就盯上了神威炮,但之前王源只给了他少量的神威炮和少量的霹雳弹,以安其心。但最终,王源选择了将一百多门神威炮装备李珙的兵马,并给了他五千枚霹雳弹。

王源当然并不是冤大头,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因为王源发现,李珙的六万兵马战斗力实在太差了。招募的数万新军,加上数千神策军的底子,再加上平叛时俘虏的两万原安禄山手下的降兵,这便是李珙手下六万兵马的构成。这样的兵马,战斗力实在堪忧。王源不希望看到李珙的兵马一交手便成了一片散沙,所以他必须加强其战力。士兵的战力短时间内无法提升,那只能在装备武器上下功夫。所以除了精良的武器装备之外,王源咬咬牙一下子拨给了李珙一百多架神威炮。有了这一百多门神威炮,李珙的兵马战斗力便上了一个新台阶。

也不能说这是王源的好心,王源支持李珙的目的本就暗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之前是希望李珙和李瑁互掐,最好能打的难解难分,都惨不忍睹才好。但若是李珙的兵马战斗力太差的话,面对有李光弼领军的朝廷兵马,岂非根本难以抗衡。这是王源不愿意看到的。王源必需要让李珙的兵马有战斗力,这才是王源的目的。

现在看来,王源下的血本确实让李珙手下的兵马战力有所加强,别的不说,光是这攻城的火力,便比当日李瑁率回纥人唐军的十几万大军的联军攻城的火力还要强悍凶猛。

第1044章 溃败

整座西城城楼两侧两里方圆之地的城墙,几乎都成了死亡的禁区。在这里守城的兵马除了紧紧的蜷缩在城垛之下,蜷缩在石墙之侧外,根本不敢冒头。但即便如此,漫天的石头暴风雨和四处炸裂的霹雳弹还是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好在当初史思明占领长安的时候,对长安进行过城防的巨大升级,城墙上建造了高大坚固的城垛墙,还有很多高大的石头箭塔堡垒。此刻这些设施确保了城头的守军不至于完全暴露在攻击之下。

让人窒息的轰炸攻击进行了半个时辰后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不是李珙等人愿意停下来,李珙等人恨不得这般轰炸三天三夜。但攻城器械开始大量的损坏,因为他们都有发射寿命。再加上石块告罄,霹雳弹也只剩下不足一千枚的时候,李珙才觉得,似乎只能到此为止了。

但这番轰炸其实在李珙等人看来,似乎已经够了。数万步兵已经列好了冲锋的方阵,列队于距离城墙三四百步的范围内。当轰炸停止之时,最为惨烈的攻城肉搏战开始了。

三万步兵分为左中右三只兵马,以两千人为一个方阵,开始了对长安西城的大举进攻。好消息是,在之前的大举轰炸之中,西城的护城河被填堵了大半,几乎可以踩着沉入河中的石头直接渡河,省了搭建浮桥这一环节。但坏消息是,当他们进入城下百步之内时,才发现之前的大举轰炸并没有摧毁城头的守军。在进入射程之后,高大的城墙上和数十座箭塔中弓箭如雨般袭来,让攻城兵马尝到了万箭齐发,无处可躲的滋味。

在付出数千人的伤亡后,左翼位于长安东城金光门以北的两只方阵兵马进冲到了城下弓箭的死角。无数云梯被高高竖起,士兵们开始从云梯上攀爬而上,开始对城头发动进攻。目睹此状的李珙大喜过望,他知道,一旦能冲到城下开始攻城,便意味着城头的守军再不能专心用弓箭射杀己军,一处突破,则很快处处突破,事情会变得越来越向着自己期待的方向发展。

果然,正如李珙所想的那样,左翼突破之后,金光城南侧也被突破。顿饭时间后,正对城门攻击的兵马也突破了城楼上密集的箭雨。三架冲车也成功抵近城门。巨大的撞击城门的轰隆声已经在战场上响起。而且,也正如事前所得知的那般,长安城中的守军确实有限的很,看数量绝对不会超过三万人。

攻城战进行的极为惨烈,密密麻麻的攻城兵马就像是下饺子一般,一串串的被城头守军给撸下云梯。炎热的太阳炙烤之下,身着盔甲的兵士们一个个气喘如牛的拼着命。箭矢石块开水乃至死人的尸首从城头投掷而下,拥挤在城下的讨伐士兵死伤无数。战场上弥漫着一股腐败的臭味,阵亡的尸体哪怕只过一小会,便会在炎热的气温之中开始腐败肿胀,臭味让人几乎难以呼吸。

守城的士兵在李光弼的率领下打的很有章法,面对如潮水蝼蚁一般的攻城兵马,他们没有慌张,只将事前安排的守城手段一件件的实施。箭塔上的弩弓手不断的将箭雨射向城下,城墙上的士兵不断的用长叉将云梯合力推离城墙,让云梯和上面的攻城士兵仰天摔下。巨大的铁锅煮沸的热水和热油被一锅锅的泼下。每一锅热油都叫城下几十名士兵皮开肉绽。每一根滚木投下城墙,城下都是十几名士兵被压的筋断骨折的惨叫声。李光弼大大小小的战事不知经历过多少场,虽然也经历过惨败,但大场面见的太多了,根本就丝毫不慌张。

在经受巨大的伤亡之后,攻城士兵在午后时分,终于突破了城墙的防守。上千名士兵在四处攻城方位冲上了城头。顿时引发一片混乱。谁都知道,城墙一旦被突破后,将会引起巨大的连锁效应。很可能一点突破之后,便是整座城墙被攻破的前兆。

得知攻上城头的李珙等人大喜过望,他们击掌相庆,嬉笑不已。虽然付出的代价巨大,但只要能攻破长安,一切都是值得的。而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将唾手可得了。

就在李珙声嘶力竭的下令后续兵马立刻支援,扩大攻城进度的时候,几骑快马从大营后方飞驰而来,直奔李珙等人策马立足之处冲来。李珙等人认得他们,他们是负责后营防卫的几名将领。

“几位王爷,神策军王相国送来急件。请几位王爷过目。”一名将领扬着手中的信件叫道。

“王源的信?快呈上来。”李珙忙道。

信件入手,李珙三把两把撕开信封,展开信笺抖了抖读了起来。只片刻时间,李珙的眉头便紧紧的皱在了一起,面色便阴沉了起来。

“怎么回事?”李璬李璲等人忙问道。

李珙读道:“本人知悉重大变故,长安城中兵马或有变数,兵马数目恐超出事前预计数倍,几位王爷需立刻撤兵,冒进攻城或遭大败,切记切记。”

“啊?这是什么意思?”李璲讶异道。

“他说他得到消息,之前的情报可能是错的,长安城中的兵马数量超出了原先的估计数倍,叫我们立刻撤兵,否则恐遭败绩。”李珙皱眉道。

“怎么可能?守军数目一目了然,不过三万左右而已。那里有他说的那么严重?况我军已经快要攻克城池了,若是有大量兵马,李瑁难道还养着他们吃白饭不成?早就全调集来反扑了。这消息怕是不可信。”李璲摇头道。

李璬皱眉道:“若不可信,为何他派人送信前来?怕是其中有些蹊跷。”

“蹊跷?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李瑁上午说的话不无道理,王源的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你我谁能知晓?这时候要我们撤兵,这不是开玩笑么?”李璲大声道。

李珙皱眉沉思,他一方面相信王源不会无故送来这个消息,怕是真的有些蹊跷。但另一方面,眼看攻城进行的如火如荼,眼看破城在望,此刻撤兵,岂非前功尽弃?这一战已经损失巨大,这次若不能攻下长安,下次便更难了。

“二十六弟,莫听他的。这时候岂能说撤便撤?这不是儿戏么?”李璲道。

“二十六弟,不可不防啊。若是当真城中兵马数量众多,咱们便是在自寻死路啊。”李璬道。

李珙沉吟道:“若真如王源所言,为何此时李瑁还不增兵?城头守军只有那么些啊,他没理由不增兵反扑啊。”

“是啊,这怎么解释?咱们再加把劲,城都要破了,他还能沉得住气?当真是笑话。”李璲道。

李璬也无语,他也无法解释。只道:“或许这当中另有阴谋。目前这情形,城池也未必一时半会便被破了。我看保持猛攻到天黑之后,或许能破城。此刻言城破为时过早。或者没到最后的关头,李瑁不想暴露他手中的兵马。或许是想打我们个出其不意。又或许……他城中无兵,城外却有兵马,或许此刻他们正在向我们侧翼包抄而来也未可知。”

“十三弟,哪来这么多的或许?你想的也太多了。都像你这般犹犹豫豫,当初我们这讨伐之兵也不必起了。瞧你这胆小的样子。”李璲斥道。

“十二哥,我……不是胆小,我是怕真的出什么事。看了王源这封信,我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得了得了,别胡扯了……我可没工夫听你说这些神神叨叨的话。你爱说,去找二十七弟说去,他信道,你们可以说三天三夜。现在正在攻城,我可没时间听你说这些。”李璲摆手道。

“二十六弟,你拿个主意。你说该怎么办?”李璲转向李珙道。

李珙满脸油汗,看着前方惨烈之极的战场,咬牙沉声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今日必须攻破此城。焉能因为王源的这封信便退兵?这岂非让李瑁笑掉大牙,天下百姓们也会笑我们虎头蛇尾。”

“可是……二十六弟,这封信的内容……”李璬皱眉道。

“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不能退。今日有进无退,不要再提这份信,我宁愿没看到这封信。”李珙咬牙道。

……

虽然看似城池旦夕可破,但正如李璬所言,长安城却不是那么轻易便能破的。看似已经占据了主动,但城上城下攻守双方的搏杀异常惨烈。攻方数度攻上城墙,守方也数度将他们赶下城去。虽然攻上城墙已经不是太艰难的事情,但要想扩大优势占领城墙,将守方兵马赶下城墙,进而攻入城内,却是难上加难。

拉锯战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双方的死伤不计其数,攻守双方的士兵们都精疲力竭。活着的生不如死,死了的反而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