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周武回到王雱身边时都默契地没与王雱提这事,一门心思跟在王雱身边做事。王雱待身边的人向来不错,给他们报了个范纯礼开的“扫盲班”,等他们学成之后自己看书时也扔他们一本书,让他们练武之余也学点别的。
别看周文口吃,说话笨拙,实际上他的计算能力很不错,王雱试着教他一些计算方法,他很快能融会贯通!王雱非常满意,挑了些算学方面的书先让周文打基础,接下来再寻些机会让他锻炼锻炼。
至于周武的话,脑子活,出去跑什么事情都能轻松完成。
王雱逐渐摸清了自己两个新随从的长处,又收到开封那边来的信。信自然是司马琰给写的,司马琰说转季了,秋高气燥,需要清肺润喉,给他写了些精细的食谱。
王雱把它们交给吴氏去琢磨,自己呼朋唤友出了城,准备投桃报李亲自摘一箩筐山楂让人给司马琰送去。
王雱现在爬树功夫一流,山楂树大多矮矮的,完全不够他发挥,很快让他摘满了一箩筐。
身为通判爱子、知州爱徒,又捣腾出了毽子陀螺等等小孩子最喜欢的玩意,王小衙内在青州可出名了,山楂树的主人都表示要把山楂白送他。
王雱立场非常坚定:“不成,我爹会揍我。您不知道啊,我爹看起来是个平平无奇的文人,追着我揍的时候腿脚可快了,我怀疑他悄悄去练了个飞毛腿什么的!”他还顺便给山民和小伙伴们瞎扯了一下什么叫飞毛腿,就是跑得非常快,腿毛都迎风起舞的意思!
接下来几天,王安石在外头走动时总感觉有人在观察自己的腿。直至有人隐晦地把他儿子造的谣告诉他,王安石才晓得自己有了个“飞毛腿”的名号。
于是王安石回家揍儿子去了。
王安石刚找儿子算完帐,府衙就收到底下的急报:黄河下游闹灾,数以千计的灾民都朝青州这边过来了。
这灾民之所以大规模朝青州这边涌来,得追溯到富弼这个前任上头。富弼在青州任职时也闹灾了,大批灾民路过青州时富弼说服了城中富户开仓放粮、救济灾民。这些灾民熬过一场灾劫,呼啦啦地来,呼啦啦地走,没留多少在青州。
这一次,灾民又熟门熟路地找过来了,还积极地给同样受灾的人科普青州人是大好人,来青州这边有饭吃!
王安石眉头一跳,忙去找范仲淹商量这事。范仲淹去年才处理完杭州的饥荒,遇到这事也没慌,叫王安石坐下再说话。富弼已经当过好人了,城中的豪强富户可不是傻子,上回放了一次粮,这次还让人家放吗?人家凭什么给你放,效仿佛祖普度众生?
范仲淹道:“今年青州收成也不好,粮价被抬得很高,许多人都屯着粮等着高价卖出,肯定是不愿意拿出来白白送人的。”他揉了揉眉心,先和王安石商量另一件事,是关于缴皇粮的,“我们这边粮价高,博州那边粮价低,我准备让人直接带钱款去博州就地买粮,这样一来免了运输途中的耗损,二来也能留些粮食在青州。这件事不如你去办?”
王安石本想反对,可这又是正事,他没理由推辞。事关一州的皇粮,不是小事,要是有人动了这钱谁都补不上。王安石只能答应下来,回头与吴氏说了这事,又找王雱叮嘱:“看紧些,别让你范爷爷太辛苦了。”
王雱点头:“我晓得的。”他又给王安石推销周文,“周文可以保护你,他算数也厉害,有他帮忙你会轻松很多。”老实说,他对他爹的数学是不太放心的,毕竟他爹是实打实的文科生!
王安石没拒绝,下午便带上钱款、带上周文和另外几个衙役出发前往博州交皇粮。
王安石一走,王雱立刻谨遵王安石吩咐搬了张小板凳坐范仲淹身边。范仲淹正拿着舆图在琢磨,王雱是知道他那以工代赈思想的,只是这雇工搞基建也需要钱,不能一拍脑袋做决定。
王雱和王安石其实早琢磨过这事儿了。作为一个农耕大国,搞基建最重要的自然是修路和修渠,王安石在鄞县那边有过经验啊!范纯礼负责州学、县学生员们的下乡支教事宜,还按照王雱的意思让生员们实地调查各县各村的浇灌问题、道路问题,这段时间王雱正把这些资料汇总呢!
他爹王安石,曾享受过搞基建的快感,准基建狂魔一个,早琢磨着要修这修那。这不是正赶上农忙时节不好下手吗?
要是人力资源充足,钱根本不是问题。鄞县的豪强富户们能踊跃参与,青州的豪强富户们肯定也乐于投点钱,毕竟这可是能流芳百年的好事儿!
所以说,眼下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灾民好,灾民越多越好,正愁没人干活呢!既然他们今年地里没收成,过来干干活赚点钱买点粮度过荒年,多好啊!
王雱把椅子挪到范仲淹身边,对着舆图指指点点,表示这里要挖个渠那里要修条路,您觉得能有多少灾民过来呢?您这么有经验快给算算够不够使?能不能叫他们回去多领点人过来?
范仲淹:“……”
真当其他州的知州都是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