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意这段时日实在是不好熬。她日日里想着那日小郎君的轻笑,心里酸酸胀胀的,一面唾弃自己被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郎君勾了魂,一面又欣喜如此俊俏的小郎君被她撞见了。
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弄来了小郎君的资料,翻看这一叠信纸之前只盼这小郎君还未婚配。
只翻了第一页,脸上的表情便有些尴尬。这可太“巧”了。她愣神地看着第一行写的“崔甫,年二十,尚未婚配。清河崔氏崔琰长子,其母荥阳郑氏长房长女郑怜如。其妹崔莹...”
此刻她也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这还是老熟人。她有点羞恼,感叹真是不禁念叨,这后面的资料她随手翻了两下,便是细细长长的崔甫的丰功伟绩。
她怎么也想不到,赫赫有名的崔甫竟然生得这般好。
冤家!
李如意觉得难堪得很,虽然她和崔甫以前连面都没过一回,但架不住崔甫有个爱炫耀的爹。
如意自觉身为公主,长得又美,君子五艺样样都是拔尖的,难免有点骄傲。但凡如意作了什么好诗好文章,有一点自得,崔琰这个老狐狸也不直说。
只慢悠悠地掏出崔甫写一封信,或者一幅画,美其名曰赏鉴。诗是不错的,画也是极好的。又说那崔甫今儿去了琉球,明儿去了大食。给如意酸得不行。
崔甫文笔又好,一封封家书愣是被描写得像个旅行日志。如意恼的是她只能憋屈地从那些信里窥得一两分山河美景。崔相拿捏住了她的命门,她就只能捏着鼻子老实听话。
李如意咬了咬唇,想到崔相那个嘚瑟的模样就来气。
已经被崔相吊着鼻子走了十一年,难道还要被他儿子吊着走一辈子?
自家事自己知,她一瞧那小郎君便脑子糊涂,往后必是被压制得死死的。
但气也是气她自个儿,气崔相,这般好看的小郎君,她是一点都舍不得生气的。
想到崔甫眉眼如画的样子,她又认命般地继续翻看信件。
等细细看完这一叠纸,崔甫祖上八代,生平爱好都牢牢记住了。她慢悠悠地饮了一口茶,上头所述确实是细致非常,崔甫洁身自好,对女子一视同仁,未曾与哪个小娘子有过情意,也未曾与哪家大族定亲。
想来是小郎君太优秀了,世间少有女子能配得上吧?如意美滋滋的想,自己身为公主,若是和崔甫成婚,可是他祖上修来的福气。
她眼里带了些笑,托着腮说道:“姑姑实在厉害,这信里连那崔甫爱吃甜食都知道。这是如何得来的消息?”她自是不会怀疑消息的真假,能递到她案上的必是经过查证的。
秋雅姑姑听出她的心情不错,知道公主无不满意,便带了些笑回道:“这本是托了我阿兄去查的,只是当日观景之人太多,不好查探,我瞧那崔郎君气度不凡,便猜他是出自名门之后。”
“大族之后,又有如此相貌,我阿兄排查了坊市附近的酒楼客栈。得知当日崔氏崔莹小娘子曾携兄长崔甫崔大郎君来观景,又说客栈小二被这崔甫相貌惊艳等等,才查探到郎君原来是清河崔甫。”
既然得知了姓甚名谁那自然家族史谱都能查到,至于那崔甫的私人爱好,
“那日周小娘子言及崔郎君,与她阿兄似是私交甚笃,便让我阿兄去请教一番,倒也不说别的,只说听崔甫盛名,想结交拜会一番。只问些忌讳喜好而已。”
李如意万分满意,点头道:“姑姑的阿兄如此能成事,不枉圣人栽培。当赏!”
秋雅姑姑喜不自胜,虽未开公主府,明眼人都知道是圣人想让公主入主东宫。圣人为其设公主宾客,可招幕僚议事。而她阿兄,早被圣人暗指为公主办事。
李如意让人收了桌案,瞧了瞧窗外的天色,心情不错的道:“去长乐宫里用膳吧。”
这边如意喜不自禁不提,那边崔甫却有些头疼。
崔甫近日里忙得是脚不沾地。开了年进宫面圣,圣人瞧他谈及互市,他条理分明,又与他谈及政务要事。见他口吐不凡,言之有物。农事,商业,军务均有涉猎,爱才之心大起,一时之间高兴得不知道将他派去哪个部门。
于是大手一挥,让他三司六部都去一圈,如今他就是一块砖,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搬。
上任开始,周乐言的阿兄周云生,就再没见过他。前些日里好不容易得了回信约了醉云楼一聚,他早早的就备了一张席面等着人来。
这会儿天冷,午间的阳光也不算多暖,秦淮河边有那乐娘坐在乌篷船里悠悠地弹着琵琶,如泣如诉,江南哝语,颇有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