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与崔甫约好待如意收拾妥当,三日后便出发。
天公作美,昨儿个还是暴雨滂沱,今儿个就已经放了晴。
此时,如意一张俏脸绷得紧紧地坐在东宫院子里,一言不发。
今日一早她便老实上朝去,回来便瞧见余皇后派的人在候着。余皇后到底嘴硬心软,昨儿个夜里一宿翻来覆去,怎么都担心得不行。
圣人被扰得一个晚上都睡不踏实,终于三更天的时候,捏了捏眉间哑着嗓子道:“皇后怎么还不睡?”
余皇后一听他醒了,连忙起身道:“圣人今日醒得这般早?再多睡一会吧,臣妾便先起了。”
话音刚落,便转身出了内室唤人来伺候更衣。
圣人叹了一口气,无奈地也坐了起来,罢了。
于是长乐宫三更天就点了灯,前前后后的宫女便开始忙着给公主准备行李,样样都要过一遍余皇后的眼才能装进一个个红木大箱子里头。
而被迫早起的圣人,一言不发地就坐在榻上端着杯茶望着余皇后忙活。虽然没睡好觉,但倒也难得体会了一番“儿行千里母担忧”。
于是,如意下朝回到东宫便立刻感受到了这番母爱。她面色沉沉地瞧着院子忙得脚不沾地的春荣姑姑和秋雅姑姑。二人仿佛多年未见的好姐妹,牵着手一刻不离地在那嘀嘀咕咕。
此番出宫,她只带秋棠和秋雅姑姑。秋棠平日里便是随身伺候她的,了解她的生活习惯。可其他三个宫女她也离不开,于是秋棠如今正被其他三个大宫女拉着,事无巨细地交代着公主平日爱用的香,妆发如何等等。
如意往身旁候着的小宫女瞧了一眼,眼生得很。她实在不耐烦,东宫此刻人人面色凝重。瞧着不像出门远游,像是行军打仗的。
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眼不见心不烦。吩咐下去:“让周小娘子入宫。”便转身去了书房。
周乐言听到如意传召,立刻搁下手边的事情,快马加鞭地到了东宫。
一进门瞧见这东宫架势,唬了一大跳。好家伙,她就这么一打眼,便瞧见二十多个红木大箱子,这些宫人们却还在井然有序地收拾。
往日周乐言入宫,那是多少个宫女挤着想跟她搭话,如今进门半天,一个人都没功夫搭理她。
她暗自咂了咂嘴,等见了如意便开口问道:“公主的东宫今日可真是热闹啊,可是圣人娘娘同意公主去扬州了?”
如意木着个脸道:“不然呢?难不成我这是要搬宫吗?”
“嗬,公主若是说自个儿搬宫,阿言也是信的。我就这么一瞧就有二十来个箱子,寻常人家嫁女也不过如此了。”
如意听见数量,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外头院子的箱子是长乐宫里搬来的,东宫收拾出来的都在里屋里头搁着。”
周乐言听着这话,终于抑制不住笑出了声。
等瞧见如意横过来的冷眼,才憋着笑道:“公主勿怪,娘娘都是挂心公主。这么好的阿娘,我求都求不来呢。”
如意冷笑道:“那这份幸福跟你同享可好?”
周乐言忙道:“不敢不敢,我哪里值当娘娘那么好的阿娘。”
“不过话说回来,这般大的动静,怕是满朝文武都要知道了。”
“你当我阿娘是谁家的傻妇人吗?她早有安排,此事不必担忧。不过这些个东西,实在太多了。到时候还得让人重新收拾一番。”
如意又抬眼瞧了周乐言一眼道:“你与我一道去扬州城,两日后便出发。”
“这么急?”
“说来也是巧,圣人让崔甫护送我去扬州城,一道去一道回。崔甫有公差在身,自是迁就些他罢。”
周乐言惊得跳了起来:“圣人竟然公主与崔大人一道?这是何意?这崔大人未免荣宠也太过盛了些,圣人竟能放心将公主交予他?”
如意蹙眉道:“我也不知阿耶这是何意,虽我确实存了两分私心,但圣人这般成全,确实让我着实意外。”
“公主说,这圣人...是不是有意撮合公主与崔大人?要不然这一个区区四品官员,如何能伴公主左右?”
如意摆了摆手,不以为意:“你莫胡说,我阿耶可早允了崔甫的亲事由他自个儿做主,若他真有意,怎会允他如此荒谬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