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什么要紧事。”
“那便回去早些休息罢。”
父子二人都是干脆利落之人,都不是闲得没话找话的人。崔甫离开书房后,崔琰又忍不住打开方才收好的字幅,表情严肃。
说起来崔甫入金陵也不过几月罢了,若论起来,外人怕是没有一个能看透他的。
就算是他阿耶阿娘也不敢说真的了解他。但他阿耶崔相走了这么多年路,官场沉浮,看人自是有几分眼力。
他隐约能察觉到自己的郎君远不止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原也不是很在意,郎君么,便是有几分心思也是可以理解的。若真的只是个单纯不谙世事的,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但近来,崔琰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敏锐的察觉到自己郎君心绪有些不佳。郎君大了,他本也不想去打听他院子里的事。可奈何他夫人郑氏,挂念得很,非让他去问问。
他一查自然也就知晓自从大郎君回金陵去过东宫后便这样,今日他拿这字画一试,果然与公主有关。
他家大郎君过目不忘,早年便给他瞧过公主的字,他怎会不认识。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越是表现出毫无干系,便越是有鬼。
崔琰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家大郎君心中自有成算,他不必担心。只是他的发妻郑氏怕是要失望了,想来藏在屋里的世家小娘子的画像是没用了。
崔琰回了房间便听发妻郑氏急切相问:“如何?大郎因何事烦忧?”
崔琰随意哄了两句:“公事烦忧,当不得什么大事。”
郑氏这才略略安心了些。等她服侍自家夫君歇下,躺在床上将睡未睡,朦朦胧胧之际听到崔琰说话:“大郎的亲事且先不急,等过阵子再说。”
她立时清醒万分,唰的一下坐起了身子,眼里再不见半分睡意,敏感问道:“可是大郎与你说什么了?”
崔琰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没说什么,只是他如今公务繁多,莫要拿这些小事扰他了。”
说完翻了个身,背对着郑氏道:“早些歇息吧。”便不再说话。
郑氏咬牙瞪着崔琰的背影,知道今日是问不出什么了。也躺了下来,却丝毫睡意都没有了。恨恨地想,小事?婚姻大事到了你嘴里竟成了小事?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她夫君定是瞒了她什么。但家里头两个男人都像锯嘴的葫芦,不想说的憋死都不会说。郑氏心思细腻,有些猜测,怕是大郎君心里头有了人。要不然她夫君也不会提醒她这些有的没的。
她沉住气,还是打算先打听一番再说。又瞪了一眼呼声震天睡得香沉的崔琰,才闭上眼睡去。
崔甫回了屋里,把松青松墨叫到房里来。
“近日夫人若是叫你们去问话,你们可知如何回答?”
松青松墨相视一眼,皆低头答:“知道,郎君。”
崔甫听他们回话,却沉默了一番,过了半天才道:“如实回答即可。”
话刚说出口,便皱起了眉,却也不曾反口,只挥手让二人退下。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闻他一人淡淡的呼吸声。他阿耶官拜宰相怕是一眼便瞧出了猫腻,他原可以掩饰得完美无缺。却不知为何,故意留了破绽。
依他对他阿耶阿娘的了解,不出两日,郑氏便会想办法叫他身边的人去问。
他也不知明明下定了决心,却仍留了些余地。崔甫摩挲着扳指,俊美无俦的郎君难得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心。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小娘子们对待感情才真的是坚决果断。
如意非常感激她出生好,手握权柄。而不是养在深闺的小娘,一朝失了所爱,便魂不守舍。没出息得很。
她靠在余皇后身边,盯着一幅幅画像上丰神俊朗的小郎君,忍不住地想,还是要多见见世面啊。
“怎么样,可有瞧得上的?”余皇后笑眯眯地打量如意的神色问道,丝毫不觉得这么一摞男子画像让如意挑选有什么不妥。
如意诚恳道:“并没有。”虽有几个瞧着不错的,但都不如崔甫好看。
余皇后闻言也不着急,她心底舒了一口气,瞧如意这番神态不似作伪,当真是放下了。
“不着急,还有许多画像在路上。这些只是金陵城中合适的儿郎画像。”
当然了,这里头画像没有一个是姓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