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拿了出来,展开手帕,发现白色手帕上头似是用白线绣了个小小的“甫”字。生怕让他发现似的。依他刁钻又挑剔的眼光,往日是绝瞧不上这手艺。这回却如获珍宝般小心地收在了怀里,嘴角是压不下的笑。
倒是辛苦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能耐得下心。崔甫一时被如意正中靶心,简直像三伏天喝了碗冰水,熨帖得很。
他心里清楚,皇太女学什么都可能,但余皇后绝不会让她去学女红。这么伤眼又伤神的东西,余皇后哪里会舍得。
他望着案上的公文得寸进尺地想,一个园子便能有如此收获。这些年,他存下许多家产,香囊衣袜岂不是指日可待?
如果让如意知晓他的想法,会劝他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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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甫这些时日可谓对如意关怀备至,朝堂上丝毫不避讳维护至极,这么明显的模样,已经引得大臣们私底下议论纷纷。崔甫全然不在乎,崔琰在心里已经叹了好几回,郎君算是白养了。
私底下奇珍异宝如水一般往东宫里送,送的整理库房的芙蓉脸都要黑了,再送下去,东宫的库房和崔侍郎的库房不如直接换个钥匙好了。
如意自然是高兴崔甫开了窍。但是,这些时日越靠近她的生辰心情便越不好。她倒不是因为旁的,只是想到去年及笄礼时礼数繁冗就觉得烦躁。今年又是她立储的头一年,想都不用想,余皇后势必要大摆宴席。
时日久了,不说崔甫早有所觉,圣人皇后都觉察到了。但这回,余皇后稳坐长乐宫,一言不发,一点儿都不心疼如意了。
反而圣人在下朝后,忍不住把如意叫了过去。望着如意脸上好不容易养了点儿的肉,因为苦夏又消失得一干二净,问道:“怎么了这是?瞧你这几日都无精打采的模样?”
“入夏之后阿奴便常如此,阿耶不必放在心上。”如意说完,又顿了顿道:“今年生辰阿娘定是要大摆筵席,阿耶能不能劝劝阿娘。”
圣人望着如意愁眉苦脸,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道:“听闻近日崔甫常往你宫里送礼,都送了什么,说来与我听听。”
如意不疑有他,回道:“绫罗绸缎,珍宝翡翠,奇珍异宝,这些有不少。还有一些奇巧之物,新鲜有趣。”
圣人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他有意向你示好,阿耶倒是不想管。只不过,到底还未定下婚约,崔甫他常往东宫送东西,怕是会招惹非议。”
“前几日,崔甫特来向我请旨。我压着没应,今日你正好来了,再当面问一问你的意思。你想好了再与我说。”
如意闻言愣住了,一时没料到圣人突然提及此事。
崔甫这些时日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说不动容是假的,当日崔甫情真意切地吐露心声,她便已经心软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拜倒在地,一字一句道:“儿臣有意聘崔甫为驸马。还请圣人降旨。”
圣人仿佛心头大石落下般,叹了口气,“我应了。还有一月便是你的生辰,便在那日降下旨意罢。”这才是余皇后坚持大办的理由。
如意仍跪在原地,“多谢圣人。”面上瞧不出,但此时心跳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起来罢。该说的话,我也早与你说过了。你阿娘心中有数,生辰还是要办的。”他耐着性子哄道:“到时候便在御花园的水榭边,压得晚些,今年往后,都如你意。”
“是,都听阿耶的。”如意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头却有些心不在焉。
圣人见着她神思不属的模样,挥了挥手,“你先回宫去吧,生辰宴上有什么想法,只管同你阿娘说。”
“是,多谢阿耶,阿奴告退。”
如意回了宫,心里一团乱麻。随手翻了翻榻边案几的书,又兴致缺缺地合上。怔怔地望着垂挂在屋里宝石帘,阳光从窗柩里撒了进来,落在一颗颗完美无瑕的宝石上,折射去璀璨夺目的光。
东宫安静极了,只能听见窗外的鸟叫。但这般静谧的气氛很快便被打破,赵享明和周乐言几乎是一块到的。他们在东宫大门口对视一眼,眼里皆是了然与兴奋。
等他们入了东宫,如意早已将难得露出的小娘子情态收拾得一干二净。端坐在书房里,望着他们,“出什么事了?瞧你们俩一头汗的模样,先坐下歇歇用些冰再说。”
周乐言被外头的热浪翻涌蒸得脸都红了,对秋棠端来的冰碗看都不看一眼,笑着道:“公主,今日之后怕是朝中内外再无人敢置喙皇太女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