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侍郎被崔甫成功说服,虽然心中仍觉不安,但到底他也想不出别的法子。
赵侍郎心想:我这都是被逼的。
赵侍郎在崔甫走后把消息透露给了礼部的同僚,反正要完大家一起完蛋。礼部众人的反应各有所异,但无论他们怎么说,怎么想,最后也都只能接受赵侍郎的意见。
无论外头有多少人好奇,大臣们想尽办法去套话,礼部众人皆把嘴闭得死紧,一个字都不肯往外透露。
没办法,好日子过一天少一天。现在说了,怕是御史大夫们做梦都要笑醒了。
赵享明带着他阿耶赵侍郎的消息来寻如意时,恰好见到许久不见阿大阿二在书房里。
“公主大安。”
“嗯。什么事?”如意头也不抬,正低着头看着案上的文件。赵享明隐晦地看了一眼不苟言笑杵在那里的阿大阿二,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见如意不避讳阿大阿二,他也就直说道:“是家父,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在礼部出章程之前该呈给公主看一眼。想问问公主可还有什么想法。”
如意抬头看了一眼,手边翻过一页,顿了下,回了一句:“此事我刚已知晓,同赵侍郎说一声,按崔甫的意思办就好。”
赵享明身形顿了顿,看了看皇太女案上厚厚的一叠信纸,没有开口问公主是如何得知了消息。
“还有什么事么?”
“回公主,长乐宫那边的礼单已出了,请公主过目。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让公主亲自过目一遍,看看可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如意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抬了抬下巴,赵享明立刻上前将礼单放在案上。
赵享明已经看出来了,公主此刻心思全在手里的信纸上,他刚准备识相地先行退下。便见如意出声:“等等。”
赵享明立刻停下了身形,等着公主吩咐。结果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公主开口。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公主,难得见公主如此纠结的模样。
如意皱着眉,似是非常苦恼,过了半天才开口道:“你去把钦天监的李淳丰给找来,我今日就要见他。私底下去找,不要让旁人知晓。”
赵享明连忙应是,便疾步往钦天监走,边在心里头想,这李淳丰又是哪号人物,能值当公主在这档口指名道姓要见他一面。
公主本就苦夏,精神没有往日好,生辰又近在眼前,更有昭告婚事在即。便是这样,圣人也没有说心疼自家公主,该让公主办的差一样没少。
甚至还将金陵城巡防军的军权交到了公主的手里,虽然朝臣们自打圣人把巡防军的统领换成余东晖后,心里便已然有了猜测。但圣人这般丝毫不忌讳储君的模样,还是让人震惊。
今年公主生辰,圣人更是将戍守边疆的几位将军们召回金陵,俨然是想借生辰宴,将兵权也慢慢过渡到公主手里。若是圣人当真将兵权也交到如意手中,那本朝的皇太女将会变成历史上唯一一个掌握了兵权的储君。手中的权势可不是一般的大,顷刻之间便能颠覆李朝,到时候她要是想做什么,便是圣人也阻止不了。
赵享明暗自猜测,见公主这几日召见兵部的大臣这么频繁,这些个只认死理的武官这么乖顺的模样,怕是虎符的另一半圣人早已私底下给了皇太女。
十六岁的皇太女,手握重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知羡煞了多少人,让多少人红了眼。这样的皇太女,与刚被立为储君的皇太女可谓是天壤之别。若是长风楼早能得到这个消息,陈沉死也不会让人议什么公主。世人只知公主才貌无双,端庄有礼。但无人知公主性情到底如何,若是个绝受不得委屈的,怕是长风楼被颠覆只在顷刻之间。
但旁人只见皇太女位高权重,赵享明在东宫当差,自然比旁人见得要多一些。他已经不知看见过多少回公主深夜还在书房伏案批阅奏折,但从没有说过一句委屈和抱怨。仿佛在一个十六岁的小娘子身上压上了李朝整个江山是理所应当的。
赵享明叹了口气,希望驸马入了东宫后,能多帮帮公主。
赵享明走了之后,如意又重新低下头去看手里的东西,一遍不够仔细,又看了一遍。等看完后,崔甫这些时日的生活便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她眼前。她自然也就知晓,崔甫这些时日是如何暗地里费尽心思讨她欢心的了。
她确实很喜欢打扮自己,甚至忙得连觉都睡不了,她一样都要每日沐浴保养脸蛋和皮肤,这是她的底线。崔甫确实送过她一瓶什么美容养颜的玉膏,除此之外,崔甫什么也没有说。如意有些恍惚地回忆那个不知被她随手塞到哪里的小瓶子,她也不知那真的是用玉髓和名贵草药做的啊。
崔甫近日送的东西实在有些多,她也没有一一细看,但崔甫俨然是将她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妥帖地照顾好了。如意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纸上,崔甫这个败家子,这些时日花出去的钱快赶上李朝一年的军饷了。
她吐了口气,怪不得芙蓉见到松青就黑脸,她的私库再充裕,怕是也经不起再回崔甫几次礼了。
如意沉默许久,望向书房里宛如哑巴的两个人,开口道:“崔甫可有察觉你们跟着他?”
阿大抱拳回道:“回公主,我们兄弟二人极为小心,跟在崔大人身边时,应当没有露出行踪。但我们去查与崔大人往来之人消息之时,虽有刻意掩盖面容,但想必崔大人也有所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