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总算把身子养到了能离开房间,四处走走的程度。
陪着萧蕴用过早饭后,秦暄就去了雍王府,他还是不放心秦修,必须得亲自去看着,保证这小子没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他一走,就没人敢管束萧蕴了。
小姑娘立刻着人去请了庄娘子过来,让她陪着自己,在皇子府里看风景。
秋日肃杀,百花凋零,万木清霜,唯独西苑里,几畦黄-菊开得正好。
谢绝了庄娘子抱她的好意,萧蕴跟着碧月碧湖两个侍女,循着碎石子铺成的小道,缓步走进西苑。
偌大的园子里,一地金黄。各种品类的菊花高低错落,鲜妍怒放。
西风吹来的时候,浅黄流金起起伏伏,如海上的粼粼细浪。被风卷起的金黄色花瓣,如碎雪般飞舞盘旋,飘飘摇摇,美丽如幻梦。
众人皆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沉浸在这秋日里,难得一见的胜景中。
忽然间,漫天菊影里,多了三个十分不和谐的人影。
“郡主小心!”
庄娘子反应最快,立即抱起了萧蕴,抽出了缠在腰间的一条软鞭,戒备地看向北墙墙角。
那里多了三个人影。
一个一身白衣,十五六岁,手提青锋剑,泛着寒光的剑刃上正滴着血;另一个十二三岁,一身血衣,伏在白衣少年的怀里;最后一个穿着一身青衣,年纪和秦暄相仿,身上带着一种和年龄非常不相称的从容气息。
对上庄娘子戒备的目光,青衣少年面带歉意,微微欠了欠身,温文诚恳道:“真对不住,我这兄弟遇上了歹人,不得已之下,只好跳进贵府的院墙求生。还请贵府借我个地方,容我那小兄弟疗伤。”
这少年礼数周全,言辞恳切,给人的印象实在太好了,庄娘子稍稍放松了戒备,问:“小公子怎么称呼,你那受伤的兄弟,又是什么人?”
青衣少年自衣袖里取出一枚印鉴,呈送到庄娘子面前,有字的那一面朝上,说:“在下叶辞,是安远侯世子,这是世子印鉴。至于我那受伤的兄弟,他叫秦修,是雍王府的小公子,和你们家五殿下交情颇深。”
庄娘子面色微变,她跟着雍王府出嫁的姑娘回去省亲,曾见过小公子秦修。
仔细一瞧,那身上染血的少年,身形和秦修相仿,衣服仿佛也是秦修穿过的,顿时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忙敛衽一礼,恭声道:“原来是叶世子和秦小公子,小妇人眼拙,没认出二位来,还请见谅。秦小公子的伤势耽误不得,有什么能帮忙的,叶世子尽管吩咐!”
“多谢娘子,容我先借贵府房间一用!”叶辞感激地笑了笑,冲着白衣少年点了点头,当先引着人向着西苑的一间空置房间走去。
庄娘子低声吩咐了侍女碧月几句,让碧月去通知管家,准备药酒纱布等物。
提剑的白衣少年离开时,瞧了一眼萧蕴,身子陡然一僵,用惊喜又不敢置信的目光盯着她,低声道:“灵知,是你吗?”
灵知是谁?萧蕴听得一头雾水。
前面的叶辞脚步微顿,头也不回道:“盛大哥,那是康华郡主,萧蕴!”
白衣少年蹙眉,明显有一肚子的疑问,但更为担心受伤的秦修,只能紧跟着叶辞进了屋。
就在这时候,秦暄的声音忽然从众人身后传来。
“你们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却是秦暄突然回来了。
庄娘子抱着萧蕴上前,回禀道:“五殿下,安远侯世子叶辞带着受伤的秦修小公子,方才来咱们府里求助。眼下,人都在房间里。”
“秦修受伤了?”
“是!”
秦暄脸色微微一变,沉着脸道:“你先送郡主回房。”
说罢,大步走进秦修所在的房间。
刚一迈进门槛,就听白衣少年声音急迫地问叶辞:“阿辞,那个小姑娘就是萧灵知,对不对?可是,她怎么会变成大秦的康华郡主?”
像是晴天炸响了一个霹雳,秦暄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心里杀意汹涌,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他认得这个白衣少年,就是化成了灰也认得出来。
此人名叫盛青泽,是萧蕴上辈子给自己挑的第二任夫婿,他的魂魄徘徊在萧蕴身边的时候,这两人都走到谈婚论嫁,白首相许的地步了。
而“灵知”是萧蕴十五岁后,长辈赐下的字,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唤出来。
盛青泽居然称萧蕴为萧灵知。
这说明,盛青泽和自己一样,也有上辈子的记忆。
他向叶辞求证萧蕴的身份,无疑说明,叶辞也是重生的,还和盛青泽互相坦白了身份。
不管是盛青泽还是叶辞,秦暄都不喜欢。
盛青泽和他有“夺妻之恨”,叶辞也是个不省心的。
上辈子,这位安远侯世子在一年之后,被偏宠继母的安远侯逐出了家门,自此皈依道门,自号“无归子”。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居然跟萧蕴看对了眼,两人私交甚笃,是无话不说的亲密知交,和盛青泽之间的关系也极亲近。
凭叶辞的身份,不难打探到萧蕴的下落。他把盛青泽引到了萧蕴面前,究竟想做什么?
难道还想让他们再续前缘不成?
真好,秦暄暗暗咬牙。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唯一得命运眷顾的人,有幸拥有重来一次,弥补遗憾的机会,可怎么也没想到,前生抢走了萧蕴的人,这辈子居然也重生了,还想继续跟他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