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较而言,秦暄觉得,自己那对爹娘虽然都愧对“父母”二字,至少还愿意让他死得体面些。
作为回报,他也让他们死得像话些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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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得知大魔王饲主的“远大志向”后,萧蕴就勤勉了许多。
白日里,除了跟女夫子念书认字,还常常往秦暄的书房里跑,专门挑经史类的枯燥书目看。
她上辈子念书时都没这么勤奋。
萧蕴前生只活到了十六岁,高中都没读完,就死于一场车祸。虽然社会经验趋近于零,却也知道,想要在大秦最危险的那滩浑水里保命,就必须得学经史。
不过,这个时代用的虽然也是繁体字,但文体风格更近似于她上辈子的先秦风韵,这种到处都是生僻字和奇怪句式的文言文,对她来说还是太艰涩了些,看不懂的地方甚多。
她怕吓着那个谨小慎微的女夫子,没敢拿这些问题去请教夫子,直接去问秦暄了。
秦暄有问必答。
这个鼎鼎有名的纨绔皇子,学识居然渊博得让人瞠目,唯一让萧蕴有微词的,就是这少年总是给她洗脑,试图让她接受“成王败寇,弱肉强食”封建专-制主义糟粕。
当然,上辈子的“糟粕”,在这个货真价实的封建王朝,兴许得算是“至理真言”。
到了夜里,秦暄定然是在卧房里养伤,或者处理些文书,荣安堂的侍卫因此增加了一倍,但叶辞照样如入无人之境地往她的房间里偷渡,悄悄接她去见盛青泽。
萧蕴虽然觉得背着饲主搞小动作不太好,可每次都毫不犹豫地跟着叶辞走了,在秦暄面前半点儿口风都不露。
练功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替代睡眠。
但萧蕴是初学者,白日里仍旧难免感到困倦,每日起床用早饭的时间都推迟了一个时辰。
幸好秦暄没多想,只当她最近发奋过头,故而有些倦怠,只知道吩咐厨房多备些补身体的膳食。
因为心中有了危机感,萧蕴自身的天赋也够好,她只用了五天的时间,就在内功修炼上入了门,不需要盛青泽随在身边护法了。
自那时起,叶辞也不再顶风作案,夜夜去她的闺房里做客了。
秦暄并未发现她的小秘密。
其实,就算是在养伤,他的时间也不宽裕,每日能抽出半个时辰,给她答疑解惑已经很不容易了。
借着这一次的“遇刺”之事,他给秦帝写信,在书信中大吐苦水,对身边那群亲卫的能力表示强烈怀疑,要秦帝允许他扩大亲卫编制,撤换亲卫里的“滥竽充数”之辈。
秦帝对这个“倒霉”儿子很是愧疚。
毕竟长子差点儿害死小儿子,他不只隐瞒了真相,还只罚长子闭门思过一个月了事,这对小儿子太不公平了。心虚之下,对小儿子那点儿无伤大雅的要求,就大手笔地同意了。
秦暄趁机用“办事不利”的罪名,把亲卫中另有心思,或才不配位的人尽数清理了出去,换成了他记忆里的忠贞有为之辈。
至此,皇子府里的下人被梳理了一遍,身边的亲卫又被整理过一遍,整个五皇子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控制住了自家府邸,他就能着手布局,做一些不能见光的事情了。
他年纪不大,又被好些人盯着,结党营私这种事儿绝对不能多干,能对雍王妃示一次好已经算是极限了。但一张灵通的消息网必须得尽快布置起来,还要好好整顿一下手头的产业,训练些得力的人手,给将来起事做铺垫。
这林林总总的事情,虽然琐碎,却也得一件件安排,几乎占据了秦暄目前所有的精力。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年末。
在雍王府中养伤的秦修已经痊愈了,好起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一车礼物,往五皇子府跑,去感谢秦暄的救命之恩。
他年岁不大,在帝都的纨绔名声只比后者弱一点点,两人平素就走得近,再加上一个救命之恩,现在亲近些才正常,无人会多想,也用不着避讳什么。
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秦修来的时候,把自家的两个妹妹也捎上了。
第21章 遗物
上午时分,雍王府的两辆马车停在了五皇子府的门口。一身锦蓝色华服的秦修跳下马车,没急着往皇子府里走,而是先去了后面的马车,把自家的两个妹妹接了过来。
秦暄早就知道秦修会在这个时辰过来,早早便牵着萧蕴,在门口迎接了。
萧蕴出生后,因为身体不好,一直被小心地养在屋子里,就是和同族的姐妹们都没有什么来往,自然就更没有外面的玩伴了,对雍王府来的这对姐妹,存了不少好奇和期待之心。
这次,她算是以半个主人的身份招待外客,还有点儿紧张。
秦暄抚慰地捏了捏她的小手,低低道:“不用担心,雍王府家的这两个姐姐都是会照顾人的,不会让你不自在!”
萧蕴点了点头,微微伸长了脖子,看向秦家姐妹乘坐的那辆马车。
棉布车帘儿打起后,先走出来,是一个身穿鹅黄色袄裙少女。少女十来岁的年纪,五官继承了雍王妃的明艳,但眉眼间的温柔娴静之色,在明艳之上加了一层端庄柔淑的气息。
她就是乐瑶郡主秦嫚。
本朝的宗室女,通常是出嫁的时候才能有封号。但皇帝和亲王的嫡长女不在此列,她们一出生就有封号。
不过,本朝汲取了前朝的亡国教训,对宗室管得严苛,亲王嫡长女一般只封县主,秦嫚能得到一个郡主封号,还是因为她的生父雍亲王手握重兵,声名显赫。
其实,萧蕴也是一出生就有封号。
她出生时,父亲萧惟权势不下雍王府,母亲是先帝唯一的嫡女,本朝唯一的长公主。
那时候,萧蕴不仅是家里的嫡长女,还是独女,父母唯一的一点儿亲生骨血,就算身体不好,这些虚名也一样都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