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眼前事,书案上还堆了一叠必须立即批阅的文书。等他把公务处置好,已经是正午时分了。正要唤人进来送午膳,书房外突然传来了打斗声。
一个戴面具的人闯进了府,十余个暗卫现身,跟面具人打了起来。
秦暄抬眼看了那面具人一眼,认出了那是萧湛,当即走出房门,示意一众暗卫都退下去,自个儿上前,跟萧湛交起手来。
萧湛身手不俗,之前以一敌十,也能跟一众暗卫们打个平手。
但秦暄的身手也很不错,只要不是对上盛青泽和萧蕴那种仿佛就是武功而生的人,能在他手下全身而退的人寥寥无几。
不过百余招后,萧湛露出了败象。
秦暄主动收手,后退一步,扬唇笑道:“二哥远道而来,不如进屋里坐一坐?”
“二哥?我可当不起殿下这个称呼!”萧湛怒视秦暄,额头青筋暴跳,“五殿下可还记得,当初跟在下承诺过什么吗?您曾说,所谓婚姻之约,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出尔反尔,却是何意?”
秦暄自知理亏,可一想起萧湛从去年春天就开始往萧蕴跟前领美貌的未婚少年,那点儿心虚就连影子都瞧不见了,忍不住怒火中烧道:“我难道做不得康华的夫婿吗?二哥先前看中的那些蠢物,如何配得上她?论身份能力,他们哪一个比得上本王?”
萧湛冷冷道:“至少人家家风清正,人品也说得过去。”
“人品?”秦暄走进书房,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嘲讽道,“一个胆小如鼠,一个放荡无度,还有一个跟自家表妹不清不楚,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夫婿?”
“殿下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萧湛跟着他进了书房,闻言一怔,很快就想明白了,“我就说跟小妹交往的少年怎么一个接着一个的出事,仿佛被诅咒了一般,原来是您在背后弄鬼?”
秦暄淡淡道:“不只是我,叶辞也不清白!若非他默许,我的人也不可能屡屡得手。”
把叶辞拖下水,他一点儿都不愧疚,在这件事上,他和叶辞算是难得的有了默契。
这时候,萧湛仍旧对以理服人抱了一线希望,耐着性子诚恳道:“在下并非看不上五殿下,只是为人兄长的,总希望妹妹能嫁一个两情相悦的人,若是寻不到这样的夫婿,那就找一个她能掌控得了的男子。五殿下固然身份高贵,才华绝世,可终究不过是拿小妹当控制安北的人质罢了。在下既然说过,会全力辅佐殿下,便会言而有信,您没必要把主意打到小妹身上去。”
“我从未把康华当成人质。”秦暄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她是我从萧国公府的火海里救出来的,那就是我的人了,谁都不能跟我抢!”
这算什么道理?萧湛目瞪口呆:“难道五殿下还因此喜欢上我家妹妹了不成?”
“是又如何?”秦暄本性毕露,“我的心眼一向不大,她的命是我救的,人是我养大的,当然就是我的人。别说你只是个义兄,就算是亲哥,也不能越过我插手她的事情。”
萧湛觉得眼前的秦暄不可理喻,忍了又忍道:“殿下这是魔怔了吗?”
“本王清醒得很!”秦暄上辈子身为帝王的气势全开,周身散发出凛然强横的气势,目光凌厉的看着萧湛,“你当知道,你不是只有萧蕴这个义妹。你还有自己的妻儿,以及一众对萧惟忠心耿耿的将士,他们的身家性命都系在你的身上,让萧蕴顺顺利利嫁与我,是对你,对萧国公府,以及安北最好的选择。”
萧湛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秦暄是有志做帝王的人,他的妻子就是日后的皇后。对一个家族来说,一个得宠的皇后,就是一张可以反复使用的免死金牌。他手握重兵,本就是极易被帝王猜忌的人,两家联姻能让彼此都心安。他若是顾全大局,就该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可是,帝王妻哪里是那般容易做的?
特别是眼前这一位,总让萧湛心里发毛,有种此人颇具暴君潜力的不祥预感。
萧湛还是想拒绝秦暄,可面前这位明显是打算不讲理到底了,一点儿反对的话都听不进去,而答应秦暄,这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这一刻,萧湛心里后悔极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来找秦暄讲道理,而是应该立即摸进萧国公府,直接把萧蕴带回安北。
可现在,秦暄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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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免萧湛拐带萧蕴回安北,秦暄让府中的暗卫直接把萧湛扣在了王府之中。等入了夜,他便潜进了萧国公府里,摸到了萧蕴的窗外。
萧蕴五感敏锐,就是在睡梦里也不例外,秦暄一靠近窗前,她就醒了过来。
“吱呀!”
秦暄推开了窗子,屋子里的烛火骤然亮了起来,照出了少女衣衫不整的倩影。
“你怎么来了?”看清楚来人的模样,萧蕴眼底的警惕缓缓散去。
昏黄的烛光,给一切笼上了一层似真似幻的迷离,秦暄的目光忍不住一路往下看:雾蒙蒙仿佛含了一汪水的含情目,如云般披散在身后的绵密青丝,白皙修长似乎轻轻一碰就能留下一道红痕的玉颈,半遮半掩勾着人去深入探究的蝴蝶骨,一掌就能握住的两座小巧秀峦……他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全身的气血都往一个地方汇聚,似乎有一头猛兽,正从心底苏醒过来。
秦暄强迫自己移开眼睛,运转内力,压下身体本能的冲动,好半天后才声音喑哑道:“快些换好衣衫,我带你回王府见个人。”
萧蕴挥出一掌,任那掌风关上了窗子,迅速换好了衣裳,束起了头发,跳到窗外。
“我们要去见谁?”她低声问。
熟悉的药香飘到了鼻端,才被强压下去的气血又开始躁动了,秦暄不得不离萧蕴远了点儿,不怎么情愿道:“……我大舅子回来了!”
萧蕴愣了一会儿才惊呼出声:“你说的,是我大哥?”
秦暄阴阴盯着她:“萧湛回来了,你很高兴?”
萧蕴:“……我很心虚,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大哥了,他肯定气坏了吧?”
秦暄的脸色好看了些:“他就算生气也是冲着我来的,跟你没多大的关系。”又冷笑了一声,接着道,“他现在就和我那位皇后阿娘一样固执,说什么都不肯承认咱们的婚事,还一门心思地拐带你回安北呢。我们一起去见见他,把话都说清楚。大婚之前,我总不好一直关着他。”
萧蕴心跳骤然停了一刹那,怒道:“什么?你把他关起来了?那是我长兄!”
秦暄阴恻恻道:“他要不是你长兄,这会儿就不只是被我扣在王府了。”
萧蕴:“……”
她越来越想揍这混蛋一顿了。
两人施展起轻身功夫,一路翻墙越脊,转眼间便到了王府门前。
秦暄领着萧蕴入府,走进了主院的一个厢房里。
萧湛没带面具,正对着烛火,在桌边翻书。他衣裳齐整,身上也无伤痕,神情甚至有几分平静,看来处境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