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小书房内点着赤金枝型灯, 满室光明。
明亮灯光中赵郁抿着嘴笑, 却不肯说话。
庆和帝狐疑地打量赵郁, 发现他白皙的耳朵渐渐变红, 先是粉红, 很快就红透了, 不由更加疑惑,便盯着赵郁,又问了一遍:“阿郁, 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郁一言不发,脸热耳热,眼睛也浮起了一层水雾, 瞧着分明是害羞到极点的样子。
白佳宁也在一边, 不由笑了起来,道:“皇舅舅, 您不知道, 阿郁十六岁时悄悄喜欢上了阿犬的娘亲, 天天跑到阿犬娘亲家后门外的河上泛舟, 或者在秦家所在的梧桐巷附近转来转去, 一心想着制造与阿犬娘亲的偶遇,哪里还有空出城来住?”
他忍住笑意, 接着道:“后来阿郁终于把秦氏给迎进王府了,两个人天天好得蜜里调油一番, 哪里还在我这庄子上留宿?自然就没有衣服留下了!”
庆和帝呆呆看着赵郁——赵郁还有这样幼稚痴情的时候?
不, 赵郁对秦氏,一直是这样痴情的!
想到赵郁对秦氏的痴情,庆和帝有些不开心,酸溜溜道:“原来我们的阿郁还是一枚痴情种子!”
赵郁:“......”
他能说什么?兰芝是他前生今世唯一的执念,他才不怕被皇伯父知道呢!
白佳宁从来都聪明灵透,他笑嘻嘻道:“皇舅舅,您不知道,阿郁初见阿犬的娘时,我也在场,简直是前世冤家一朝相见,阿郁当时正在船上,阿犬的娘站在她家后门外,两人四目相对,阿郁痴了一般,人家阿犬的娘转身回去了,他还痴痴立在那里看着,恨不得胁下生出双翅,好飞过去与阿犬的娘搭讪!”
赵郁被白佳宁说得俊脸红透,当即抬手在白佳宁背上拍了一下:“胡说什么!”
庆和帝一直以为赵郁不过是宠爱秦氏罢了,却还是第一次得知赵郁对秦氏如此痴情,想起自己的那些盘算,不由有些踌躇:看来,不但不能动秦氏,还得好好保护她,谁知道秦氏出了事,赵郁会做出什么事......
想到赵氏皇族居然出了一个痴情种子,庆和帝简直是啼笑皆非,心道:阿郁这孩子到底随谁呢?
他是帝王心肠,从来无心情爱;韩莲更是与痴情绝缘,与其说她会痴情,不如说海会枯石会烂......
想到韩莲,庆和帝心里有些毛毛的,总觉得即使幽禁了韩莲,她还会暗中蓄势,不定何时就探出爪子扑杀过来......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赐死韩莲,可韩莲毕竟是阿郁的生母,阿郁素来重情,万一阿郁因此对他有了心结,那可不行......
待赵郁和白佳宁行礼后退下,庆和帝思索片刻,命人宣了林文怀进来,开口问道:“文怀,韩莲如今......怎么样了?”
林文怀想了想,道:“启禀陛下,臣上次去金明池行宫是在十一月十六,韩氏十分安静,从不吵闹。”
庆和帝心里一动——韩莲就像一头凶狠狡诈的母豹,一向喜动不喜静,她若“十分安静,从不吵闹”,往往意味着接下来她会做出一件更大更骇人的事......
想到这里,他当即吩咐林文怀:“你现在就去安排,让人接到命令就去金明池,看看韩莲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