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郁听了, 认真地思索片刻, 看向兰芝, 眼中满是狡黠:“咦?我不是秦家的上门女婿么?梧桐巷秦宅难道不是我的家?”
他收敛笑容, 神情黯然:“我如今已经分府另居, 福王府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兰芝见他如此爱演, 抬手轻轻拧了拧赵郁的脸颊:“说人话, 你又不是唱戏的小优,演什么演!”
赵郁笑了起来,道:“将来咱们一家总是要去京城安家的, 不过这几年先住在梧桐巷,既如此,自然得把宅子收拾得舒舒服服了!”
兰芝见他说了实话, 这才松开了手指, 从赵郁身后抱着他,道:“韩侧妃那边......”
赵郁顿时笑了:“那边倒是有好消息传来, 韩单带着她乘了倭国的商船逃往倭国去了, 他们那些人只有韩单和她逃脱, 其余全被鲁州守备带人擒住了!”
他放松地靠向兰芝:“让我娘先去祸害倭国吧, 咱们起码能安生几年, 这几年时间,足够我建起坚不可摧的海防了!”
韩侧妃这次逃得很狼狈, 在青衣卫的全力追杀下,韩单多年来积聚的力量差不多损耗殆尽, 即使逃往倭国能够东山再起, 也得花费好几年时间。
这几年时间,足够赵郁做几件大事了!
前世韩单等海盗勾结倭寇入侵沿海的鲁州、江州和闽州,起初大周准备不足,颇吃了一些亏,后来他提拔得力将领,召集能工巧匠修建海船,逐步建起海防,打得海盗和倭寇无处藏身,海贸也一日日繁盛起来。
这一世赵郁自然要提前笼络那些将领,早日建立起海防,让海盗和倭寇无隙可乘。
兰芝听了,这才放下心来,道:“这下咱们终于安心些了。”
不然的话,韩侧妃就像悬在上方的利剑一样,只要想起,她就觉得很不舒服。
赵郁伸手拿起兰芝的手,轻轻揉搓着,道:“明日就是上元节了,你和娘要不要去走百病?”
兰芝笑了:“我正要问你呢!章家的大儿媳妇钱氏问我要不要去她家在灯市街的临街楼上看灯,然后走百病,我说晚上问问你。”
赵郁起身看兰芝:“你想去么?”
兰芝想了想,道:“灯市我看过好几次了,倒是不怎么想看,不过我想你陪着我走百病!”
按照宛州的风俗,正月十五上元节的晚上,全城张灯,城中女眷不管贫富,都要穿着白绫袄结伴而行走百病,见桥必过,以祛病延年。
赵郁满口答应了:“明日咱们不带阿犬,就咱们两个出去走百病!”
兰芝睨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我之所以想出去走百病,就是想要阿犬去看热闹啊!”
赵郁:“......”
他若无其事转移了话题:“你刚才说爹爹要帮咱们拾掇东隔壁章家的宅子,需要的银子给爹爹没有?”
兰芝听他叫岳父“爹爹”,心中先是欢喜,接着就有些凄凉——赵郁好像一直很缺爱,她的爹娘把赵郁当成自家人,给了他疼爱和关怀,赵郁就自然而然把岳父母当成亲爹娘看待。
赵郁见兰芝不说话,只是看自己,便道:“东边宅子可不算小,住了章家三房人,重修的话得不少银子——我给爹爹送两千两银子吧!”
兰芝走过去,抱住了赵郁劲瘦的腰,脸贴在他颈上,低声道:“阿郁,让我抱抱你。”
赵郁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很开心兰芝主动抱他的。
兰芝抱着他,赵郁自然也抱着兰芝了。
兰芝丰满柔软的身子贴在他身上,芬芳的体香萦绕在赵郁鼻端,他几乎是瞬间就有了反应。
察觉到赵郁的异常,兰芝不禁啼笑皆非,一把推开了他:“你下去送银子吧!”
她满心都是对赵郁的怜惜和疼爱,赵郁却以这个来回报她,可真是色=狼啊!
赵郁俊脸微红,眼睛浮着一层水汽看着兰芝,雪白的牙齿咬着下唇......
兰芝哪里能拒绝这样的赵郁,只得低低应了下来,却交代道:“如今你我在孝期,可不能怀孕......”
赵郁“嗯”了一声,掀开了兰芝的裙子,轻轻道:“我晓得,你放心......”
第二天秦二嫂正在西暗间教授兰芝医术,秦仲安却走了进来。
秦二嫂见他心事重重,便问了一句。
秦仲安这才道:“阿郁刚给了我两千两银票,让我收拾东边章家的宅子......”
秦二嫂忙道:“你不要收,收拾宅子的银子家里还是有的!”
兰芝在一边笑盈盈道:“娘,这是我和阿郁商量好的,您要是不要,那就送给我爹好了!我爹手里有了两千两银子,那些帮闲的帮嫖的自会凑上来,说不定就引着我爹去行院里逛,或者让他干脆在外面养一个小老婆呢!”
秦仲安:“......兰芝,别胡说!”
这闺女可真够坑爹啊!
秦二嫂闻言,当下也不说不要了,对着秦仲安伸出手。
秦仲安老老实实走了过去,把那叠银票放到了秦二嫂手上。
秦二嫂这才道:“不是我不让你拿这银票,委实是你只要拿了银票,大房的人就会想方设法让老太太问你要,女婿给你修宅子的银子,却被大房给骗去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秦仲安顿时有些羞愧——他一从白家庄子回来,就去汉冶胡同那边的大房看老太太,结果老太太一哭,他就乖乖地把兰芝给他的五十两银子全奉献出去了。
兰芝见爹爹蔫头耷脑的,分明是知道错了,忙转移话题:“娘,今晚咱们一起去走百病,我穿什么衣服呢?”
按照大周风俗,女眷上元节出去走百病,都是要穿白绫袄的,不过北方正月甚是寒冷,白绫袄外面须得再穿件别的衣服避寒。
秦二嫂一听,马上道:“不是有一件崭新的玫瑰红缎面灰鼠皮袄么?就穿那件吧!”
兰芝忙道:“娘,阿郁的亲娘刚殁了,正在丧期......我穿那件石青色斗篷吧!”
她又拉着秦二嫂问:“娘,走百病时你穿什么?”
她和秦二嫂说着话,给秦仲安使了个眼色。
秦仲安忙悄悄起身出去了。
秦二嫂笑了:“我才不去,难得清闲,我约了陆妈妈和对面的姚氏一起去巷口王家打马吊,你爹则要和老宋伯去吃酒!”
兰芝见爹娘都有安排,只得作罢。
用罢晚饭,秦仲安骑着马带了阿福出去吃酒,秦二嫂也带着储秀去打马吊,兰芝便带着翡翠上楼妆扮去了。
她今晚是极为素雅的妆容,穿了白绫袄,系上淡青色留仙裙,在外穿上石青色斗篷,然后又开始帮翡翠妆扮。
翡翠忙道:“姑娘,我就算了吧!”
兰芝笑眯眯道:“孙秋也去哟!”
翡翠顿时一句话不说了。
见翡翠小脸微红,兰芝不由笑了起来,想起翡翠先前说她这辈子不成亲不生子,看来不是翡翠立场不坚定,而是对的那个人终于出现了。
兰芝给翡翠梳了个堕髻,选了一支明珠簪插戴上,又拿了件深蓝缎面兔毛出风褙子给翡翠穿上,然后举着菱花镜让翡翠看:“是不是很美?”
看着镜中俏丽明媚的自己,翡翠不禁抿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