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锐露出可怜的目光,缩在张伯怀里,像是一只受伤的小仓鼠。
墨岩廷看了一眼莫晚晚,皱着眉道:“你是锐锐的父亲,他该归你养。”
言外之意,墨岩青总有放出去的一天,不会永远关在派出所。
莫晚晚没说话,算是默认。
张伯一喜,感激涕零:“大少爷,大少奶奶,我代岩青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肯原谅他。他身体不好,你们看,能不能让他早点出去?等好了,再把他送进来惩罚他也行啊!”
“张伯!不用你为我求情,这是我应该受的惩罚,我在里面,我心里才好过点。出去了,我反而日夜饱受良心煎熬,哪天,”墨岩青无所谓地一笑,“哪天受不了,说不定我真的后悔死了呢。”
“岩青!”张伯大震,哀痛道,“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锐锐想想啊。锐锐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也不要他,你不可怜他么?”
墨岩廷和莫晚晚微微皱眉,心里浮起怪异的感觉,哪里怪,却说不上来。
也许,是张伯对墨岩青太过关心、忠诚。
墨岩廷嘴角动了动,事关莫晚晚,他到底说不出来轻易原谅的话。做出这个承诺已经够委屈自己的妻子,他不想上演兄弟情深的戏码更委屈她。
墨岩青最后深深看了眼可怜巴巴却倔强不语的墨锐,仿佛要把他刻入脑海中,然后向警察表示结束探监时间,便离开了探监室。
大家先后出了派出所,张伯吃力地抱着快要十岁的墨锐,不断低声说:“锐锐,你别怪你爸爸,他其实非常爱你。这个世上,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你……”
墨锐沉默,上车时,回头一看,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一闪而逝。
墨锐来探望生父,是贺兰君提出来的,她私心希望小儿子能和大孙子父子相认,能让墨岩青开心一些,能有点生气,别那么死气沉沉。
墨岩青那状态,虽然他自己不承认,她却很担心他有自杀倾向。
墨岩廷等人回来后,她知道了派出所发生的事,再不提让墨锐去探监的话,对周倩蓉更是彻底的死心,再不会对她抱有任何的期待。
而墨锐,也忘了自己有亲妈亲爸似的,每天快快乐乐地去上学,他最期盼的是莫晚晚肚子里的妹妹早些出来。
他默默地想,这是墨家唯一一个跟他没有芥蒂、没有恩怨的人,等妹妹生出来,他会好好对待妹妹,这样妹妹也会把他当成最亲的哥哥。
预产期前几天,莫晚晚一边用牙签叉水果块吃,一边看书,摇摇头道:“整个家里,锐锐最关心宝宝,每天一放学,就来看妹妹,劝我补钙什么的,还跑去学炒菜给我吃,说是给妹妹补充营养,哦,白天还拉我满园子乱转,说多锻炼身体,妹妹会是健康宝宝,有空就给我弹钢琴唱歌听……这孩子懂事是懂事了,就是他……”
她有点纠结,这话好说不好听,墨锐乖巧体贴得萌化人心,就是做太多了,她私下听园子里的帮佣说墨锐刻意讨好她,免得她又把墨锐赶出墨家。
本来,她没把这话当回事,随着墨锐越做越多,她看墨锐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委婉地拒绝过几次墨锐的好意,明示暗示地保证不会赶走他,墨锐装聋作哑,依然故我。
她是没辙了,指望墨岩廷能安安墨锐的心。
“我看锐锐是真心喜欢妹妹的,你别胡思乱想。别看书了,伤眼睛。”墨岩廷抽走她手中的书,按摩她水肿的腿,接着说,“锐锐可能没有安全感吧,他跟我们多少有距离感,跟妹妹却没有,想多亲近妹妹也正常。你别管他,他的好意你受着就是了。”
墨锐不是他的儿子,不再是他和莫晚晚之间那堵牢不可破的墙,自然而然,他对墨锐存了一份宽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