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吧。”杨善榆巴不得他快走,他的一双眼,已经盯上了权仲白刚到手的一套精钢刀。权仲白也拿这个大孩子没有办法,他摇摇头,苦笑了一声,才转过身,还没走到门口,杨善榆又在他身后叹了口气,道,“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一道去青海采药的事?”
“怎么不记得?”权仲白有些诧异,回身笑道,“那时候,你身量都还没长全呢,说话结结巴巴的,就是个傻大胆。”
“现在也挺傻的。”杨善榆摸了摸脑袋,憨憨地道,“你那时候说了好多你和达嫂子的事给我听……我听了,心里非常羡慕你,这些话,我也和你说过好多次了。”
他真诚而友善地凝视着权仲白,真心地道,“现在我就更羡慕你了,子殷哥,我那时就时常想,像你这样有本事、有容貌、有身世的人,天下间有谁能配得上你呢?唉,二哥,我好羡慕你……”
权仲白心下恻然,他走回善榆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人生在世,其实很多时候根本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你没娶她,怎么知道她同你合不来?不要多想了,其实我和你嫂子也是磕磕碰碰的,现在也并非和和美美,一样吵架,一样闹别扭——”
“这不一样。”杨善榆低声道,“这是不一样的,感觉就不一样……”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换出笑脸来,催权仲白,“快回去吧,别让嫂子等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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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蕙的确也在等他,她已经洗过澡了,却未上床,只是盘膝坐在竹床上闭目养神,昏黄的烛光,在她面上投下了深浅不一的阴影,使她看来不但出奇的美丽,而且还很神秘。权仲白走进屋内,返身关门的动静,都未能让她睁眼。
他在净房洗漱过了出来时,清蕙已经睁开眼,望着天棚出神,面上表情,依然玄而又玄,不过,这做派,已经不再令权仲白反感了。他在清蕙身边坐下,也跟她一起望着天棚,用征询的语气道,“宜春的事,你觉得皇上是怎么看的?”
“我们的对话,你听懂了几成?”清蕙不答反问。权仲白老实道,“三四成不到吧。”
“你看错他了。”清蕙默然片刻,才轻轻地道,“你看出来他想要票号,可却错估了他的野心,他的意思,票号,他是想全要。而且,还想要由我们双手献上,他自己占足面子里子,两面实惠。他的胃口,大得很啊。”
权仲白蓦然而惊,忙道,“那他最后那样不高兴,是你们谈崩了?”
“谈崩倒没有,无非是各自开出条件而已。”清蕙冷冷地说,“这个条件,足以令他动心,却又没有优厚到让他下定决心。”
她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和权仲白商量,“唉,很多事,手上没有一点自己的力量,真是很不方便去做……看来,宜春是真到了增股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蕙娘要开始经济战啦!!!!!!!!
我算了一下好像是还欠个双更,好,明天继续双更,还完了就无债一身轻了!
s 有人说要把皇上算进来做惧内四天王,问题是他和封锦谁是内啊……
☆、134妥协
票号增股,当然是件大事,要达到令皇上投鼠忌器的目的,其实增股人选也并不太多,乔家原本看好的杨阁老就是最好的人选。当然,杨家、焦家曾经不睦,但那也是从前的事了,随着焦阁老致仕,清蕙、令文分别出嫁,实际上两姐妹的亲缘关系,已经不足以维持票号和王家的亲密关系。王家既没有认下宜春票号这个亲家的意思,那么票号请杨阁老入股,在道义上似乎也不至于站不住脚……
权仲白略略皱了皱眉,他的语气很和缓,“其实刚才,你也未必就一定要把态度给摆出来,稍微敷衍几句,还是可以拖延一段时间,从容考虑的。”
蕙娘也明白他的心思,对于权仲白来说,宜春票号的庞大势力只是一种负累,夫为妻纲,他一个做医生的,哪里用得着票号的势力?当然蕙娘就更不需要了,对于一个政治家来说,票号是他求知若渴的宝贝,但对他们夫妻而言,保住票号,可没有多少看得见的好处。用这个思路去向,换一门生意来做,那是海阔天空的事,大家都能得到安宁。
“我已经试探过乔家几位的态度了。”蕙娘也没有动气,权仲白的想法,不能说没有道理。“不论是老西儿还是安徽、扬州那帮生意人,其实对朝廷都是一个态度,这也难怪他们,从前朝起,任何一门同朝廷合作的生意,获利甚微不说,还要重重打点、受气受累,随着上头风云变幻,朝令夕改那是常有的事。乔家人决计不愿和朝廷合作……毕竟是几辈子的老交情了,大家同心协力把宜春做起来的,我忽然撤股引入天家,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