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乖哥表情,众人都发一笑,权仲白拍了拍许三柔的肩膀,笑道,“你不愧是我接生的呢,不如来给我做干女儿吧?”
许三柔没说话,她养娘倒笑道,“那可是求之不得,我们姑娘先天体弱,有个神医做干亲,以后开方抓药都不用愁了。”
歪哥也不听大人说话,又转头对许三柔拍胸脯,道,“三柔姐你以后嫁我吧,连大妞姐也嫁,我不管你们,以后你们还能一起出门玩——可方便了,就住在一处,都不用送信儿。”
许三柔冲他微微一笑,又划拉着脸颊道,“这么小就惦记着娶媳妇的事了?羞羞。”
一行人说笑着出了客栈,此处已是天津比较繁华的街道了,再往前走不多久就是海港,歪哥指着远处高耸的圆塔道,“这个大烟囱是什么,和白云观一样,也是用来烧煤造机器用的吗?的确好大呀。”
蕙娘依言望去,不免失笑,权仲白看了也笑道,“这是灯塔,不是烟囱。”
不免又解释给歪哥、乖哥,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灯塔。几人在街上慢慢地踱着步,权仲白对孩子们道,“天津菜馆和京城区别也不大,今儿带你们吃吃天津独有的小吃吧,明早起来吃锅巴菜,今儿先吃炸糕、牛肉圈、水爆肚……”
在孩子们的欢呼声中,几人走上了一条极为热闹的小街,由权仲白领着,熟门熟路地在一间小小的门脸里要了个雅座,安顿了下来,权仲白随口吩咐了伙计几句话,不多时就有人送了一碟碟的小食上来,蕙娘先吃了一口水爆肚,便点头道,“不错,和京里手艺相比,也是各有千秋,天津的滋味更清淡一点儿。我从前几次来天津,都没空过来品尝,这就是有名的爆肚陈了吧?”
权仲白道,“可不是?以前天津港能容外国商船停泊的时候,连洋人都来赶着买他们家的水爆肚。又脆又有较劲儿,那些大老粗,一人能吃三盘。”
许三柔也说,“这样一说,我知道哪里不对了,上回来天津的时候,大街小巷里洋人可不少呢,今日过来,倒是都不见了。”
“现在商船是不许在天津停泊,都要去山东了。”权仲白随口道,“在这里停的大船多半都是国人自己的本钱。虽然偶然也能见到西洋水手,但毕竟要比从前少得多啦。”
“是因为桂叔父被提升的关系么?”许三柔随口问道,“陛……嗯,李叔叔要加强防卫,天津距离京城太近,就不能让外国船来停了?”
许三柔比歪哥大了两岁而已,现在说起朝廷的事,已经有板有眼,显得十分了解,半点都不露怯了……权仲白和蕙娘交换了一个眼色,蕙娘道,“是,应该是几个月前就开始不许外国商船停泊了。不过,如今看来,天津的繁华没怎么受到影响。”
“海运比河运、陆运都方便得多了,京城又是首善之地,许多货物都在附近集散么。”权仲白随口道,“很多人在山东卸了货,就又装船让国人运到北京来,这样走还比那一段陆路便宜得多了,速度也不算太慢。”
说话间,小吃陆续已经上来,乖哥捧了一个芝麻烧饼,吃得不亦乐乎,还掰了一小块递到哥哥嘴边,贴心道,“大王,你尝尝?”
歪哥哈哈大笑,得意道,“我弟弟最听话了。”
他就着弟弟的手尝了一口,觉得好吃,便也拿起一个来吃。许三柔又夹了一块煎焖子给他,道,“这个搭配起来最好吃了,弟弟也吃一块。”
三个孩子用了点心,权仲白又要了什锦烧饼预备他们到船上零嘴,此时小店里也上了几道菜面,居然也颇有水准,蕙娘对小食尝得不多,倒是多吃了半碗面。见歪哥鼻子上占了一点芝麻,自己却一无所觉,不免微微一笑,正要帮他拿掉。许三柔已道,“呀,你脸上有东西。”
她反过筷子,用筷头轻轻地拂去了异物。歪哥冲她咧嘴一笑,又道,“三哥,晚上回去,你多说些海上的故事给我听呗。”
蕙娘的眼神却未停留在儿子身上,她瞥了许三柔腕间的花环一眼,不禁若有所思。
当晚回了屋,几个孩子都十分疲惫,梳洗一番便睡下了。蕙娘也换下男装,一边洗脸一边问权仲白,“那个花环,是歪哥送给三柔的吧?”
权仲白嗯哼了几声,蕙娘转过身瞥了他一眼,把绞好的手巾递过去,“什么时候又带着他上门找三柔玩了?”
“三柔跟我们一起下广州的事,毕竟是临时才定。他要向小伙伴告别,难道我还不许么。”权仲白为自己喊冤,“我就是只带他过去了,他给没给三柔什么东西,我可不知道。”
蕙娘瞪了他一眼,道,“就去了许家,没去桂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