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妇托大唤小姐凝香了,既然凝香称我为姐姐,哪里有什么不情之请,直说就好了……”
一听这话,严凝香凤眸一亮,眼神下意识的就落在了琉璃杯上,声音略小了几分:“实不相瞒,家中长辈胃口不佳,今日来到姐姐这处,闻到了桃花茶的香气,绝非凡品,想着能不能为长辈买一些回府,价钱绝不会让姐姐吃亏。”
面前一张莹白小脸儿上透出几分急切,见这模样就不像撒谎。
今日红岚端上来的桃花茶的确不简单,正是西山那棵上百年的老桃树开出来的花,用上好的女儿红倒了几勺在酒坛子里头,一层花蜜一层花苞,足足叠了十几层,腌了好几个月,这才得了一坛子,平日里齐蓁用来冲茶,每次只舍得用一朵,毕竟老桃树树龄不小,但开的花苞却不多,眼下外头天寒地冻的,还得再过几个月才能得一批花苞,自然珍贵的很。
不过严凝香也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而是为了家中长辈讨要,这份孝心实在难得。如今那一罐子桃花蜜只剩下了三分之一,用来泡茶的话,估摸着能喝两个月。
思索了好一会,齐蓁道:“桃花蜜实在剩的不多,只能匀出一个月的分量,凝香千万别嫌弃少了……”齐蓁自己还得喝桃花茶呢,自然不能全都送了人,这桃花茶美容养颜的功效极佳,在配上桃花做成的香露香膏,内服外养之下,女人的皮肤白里透红,气色好的很。
原本齐蓁小日子的时候还有些绞痛,现在喝了桃花茶这几年,那股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怎会嫌少?姐姐能匀出一个月的分量已经是极难得的了……”严凝香并非得寸进尺之人,此刻听到齐蓁愿意匀出一些桃花蜜,笑着两眼弯弯,如月牙儿般,眸子晶亮,十分好看。
齐蓁之所以愿意将桃花蜜给了严凝香,不止是因为她对这个姑娘有些好感,还有严颂之的缘故,那个严大人曾经救了齐蓁两次,而他是严凝香的亲哥哥,严凝香的长辈也是严颂之的长辈,此刻齐蓁将桃花蜜给了严凝香,权当报恩了,只可惜严颂之做的太多,自己只送了一些小玩意,远远无法偿还。
吩咐红岚去取桃花蜜,这丫鬟一直站在齐蓁后头,早就将两女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等到了库房后,先是取出了一个白玉坛子,盛出了一半的桃花蜜,数了数里头的花苞,约莫能喝上一个月,这才将小小的坛子端到正堂,交到严凝香身后的丫鬟手中。
今日头一回来廉府拜访,严凝香也带了一些小物件送过来,多是女子用的珠钗首饰,虽然其中有几件儿价值不菲的,但那还是哥哥特意填进来的,而非严凝香亲自准备,这位严小姐扫了一眼白玉坛子,心里不免有些羞愧,偏偏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怀着这种愧疚的心情回了崇安伯府。
刚一进府,严凝香就去了老太太所住的松鹤园中,她亲手捧着白玉坛子,刚一走入,就冲着院儿里的小丫鬟招手,让她去拿两个琉璃杯倒上热水端过来。
崇安伯一共三个孩子,两女一子,三人一母同胞,都是伯夫人所出,严凝香是府里头最小的姑娘,自然极受宠爱,虽然几日没了胃口,但老太太一见着自己的孙女进来了,精神仍好了几分,身旁的嬷嬷拿了枕头让老太太靠着。
“凝香手里头端的什么东西?”老太太眯着眼微微一笑,脸上皱纹虽多,但从眉眼上仍能看出年轻时娇美出挑的相貌。
正好丫鬟端了琉璃杯走过来,严凝香先将白玉坛子放在小桌上,取了银勺从坛子里舀出了一朵花苞放到水中,轻轻搅了一下,被水汽一蒸,顿时房中就涌起了淡淡的香气。
“祖母您尝尝,今个儿我喝了一回这种桃花茶,觉得您能喜欢,便厚着脸皮跟主人讨了一罐回来,主人家还没收我银子呢……”
老太太看着孙女这幅兴高采烈的模样,不忍拂了严凝香的心意,冲着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将琉璃杯端到她面前,等到温度微微烫口时,老太太才尝了尝,这一尝就不由愣住了,连连喝了好几口,将琉璃杯的茶汤都给喝完了,这才有些惊异的看着严凝香,道:“这茶果真不是凡品。”
花茶的品相一般都不算出挑,老太太一开始也没有将桃花蜜放在眼里,喝了之后才察觉出其中的好处。
老人家这些日子有些食欲不振,喝了花茶后,胃口就打开了,虽然吃的仍不算多,只用了一碗燕窝粥而已,但崇安伯府上下瞧见这一幕,不止主子们都高兴坏了,脸奴才们都不例外,老太太德高望重人又慈和,处事公正,从来不苛待下人,这样的好主子最近身体欠安,府上的奴才们也都记挂着,眼下瞧见老太太胃口转好,这才松了口气,干活儿做事更加尽心尽力。
正文 第99章 严家的打算
看着老太太胃口好,崇安伯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是个孝子,但看着母亲日渐衰老,心头难受却也没有任何法子,今日凝香带回来的桃花蜜能让母亲多吃下些东西,实在是意外之喜。
夜里崇安伯夫人去了严凝香的房中,母女两个一起坐在床上,严凝香头上的珠翠已经全都卸了下去,脸上的脂粉也都洗干净了,颇有几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感,严夫人性子十分温柔,对子女也关爱的很,自然清楚严凝香今日去了何处。
因为颂之的心思,凝香特地登门拜访了齐蓁,回府后就带回来了桃花蜜,这东西到底是从何处来,严夫人怎会不知?她伸手摸了摸严凝香顺滑丰厚的黑发,声音温和的问:“今日你也见过那齐氏了,觉得如何?”
严颂之今年已经二十有六,不止没有娶妻纳妾,身边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与其说是洁身自好,倒不如用不近女色来形容,严颂之是崇安伯府唯一的儿子,武艺高超,于排兵布阵上也极有天赋,将来说不准就继承了他祖父,成了声名赫赫的大将军。
儿子有出息自然是好的,但严夫人却一直提心吊胆,唯一的儿子常年在战场上拼杀,刀剑无眼,颂之又是个冷心冷血的性子,骨子里带着一股狠劲儿,从不会轻易认输,这样的性格在战场上最是危险,偏偏他还没有成亲,心里头没个记挂,又没给崇安伯府传宗接代,严夫人心里头哪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