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不应该突然在一个正做着好梦的人耳边大叫。李谕像突然惊醒一样,他想了起来,他的过去,从没有人相信,在他的心中已经埋了很久,久到他想起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他的过去没有人像令狐己这样亲密,更没有像令狐己这样对他说话。他更不会因为一个小游戏就心软。他只是太孤独了。
太多苦乐悲喜都在他这被惊醒的一瞬间涌上。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令狐己察觉到李谕的异样,他看着李谕,轻轻摸着他的脸,问:“怎么了?不舒服?”
李谕点了点头。令狐己说:“我们得说点现实的问题,你一味逃避也不是事。”
李谕起身,穿好衣服,一言不发去餐厅给自己倒了杯酒。令狐己跟了出来。他以为李谕这架势是想好好谈谈了。
但李谕只是在神游,或者说思考,差不多的东西。
一直以来,他都凭直觉行事,因为他从出生起就如此。
令狐己说:“李谕,有关你父亲的事情,他后来还联系过你吗?你知道他想找你的目的是什么吗?”
李谕摇摇头,又说:“他不是我父亲。”
令狐己说:“我知道你恨他,不愿意认他。”
李谕说:“我不恨他。在我心里他就不是我的父亲……”
令狐己眼看话题又要跑偏,他赶紧截住李谕的话:“这个话先放在一边。我先向你坦白一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你的父亲是……李永霖了。”
李谕很迷惑:“谁?”
令狐己说:“李永霖。不是吗?”他注意到李谕脸上的那种神色,就好像第一次听到这个人一样。那种怪异感又上来了。
李谕感觉自己被逼迫到了一个角落,令狐己好像突然抓住了他的把柄一样令他感到窘迫。
“我没什么好说的。”李谕突然说。
令狐己说:“你有没有想过他能对你做什么?这一次白昕又干了什么?”
李谕知道他不能再说话了。什么李永霖,什么白昕,他觉得这两个名字有点耳熟,但想不起来是谁。他一说话,肯定会在令狐己面前露馅。
“这些不用你来管。”李谕冷淡地说。
令狐己喝了一口水,问:“那好,我不管。但你是一直打算瞒着我吗?这对你来说,难道也无所谓?”
李谕依然不明白令狐己在说什么,他的不快和不爽几乎到了顶点。
他说:“你走吧。游戏结束了。”
令狐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游戏?”
李谕笑了笑,他竟然为看到令狐己错愕的样子感到高兴。
“你知道什么游戏,”他说,“虽然规则是如果有了另外的人就游戏结束。但我想结束的时候应该也可以结束吧。”
令狐己站在那里,他觉得李谕实在是太儿戏了。但原本提出“玩一个游戏”的是他自己。这时候李谕提出游戏结束,并没有什么不对。
令狐己走的时候,李谕说:“你问我是不是故意混淆现实和想象。我告诉你,我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怎么地?”
令狐己还觉得很荒谬,他觉得这个分手一点都不真实。
“为什么?”他最终也就只能问出这三个字。
李谕说:“我乐意。”
令狐己顿觉自己问得多余。他早就该知道李谕的脾气。过去他是没戳中李谕那个点,不戳中李谕那个炸点,怎么都好说。一戳中了炸点,李谕就离开把他扫地出门了。
令狐己觉得冤屈,太冤。明明一开始是李谕自己主动开头提“爸爸事件”的,他开导了,提出现实的问题了,李谕就……把他赶跑了?
令狐己也没坚持,风度还是要的,李谕这会儿正生气。他先离开,让李谕自己冷静冷静再说。
等令狐己一出门,李谕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搜索一下“李永霖”“白昕”。
搜索立刻跳出了成千上万个结果。
李谕这才想起来了,李永霖是谁。令狐己之前就提过一次,说是可能要合作的一个商人。白昕是谁,是在网上所谓有人气的富二代。
李谕一下子松了口气。
他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刚才令狐己说得那么严肃,什么“你知道李永霖白昕能对你做什么吗!”,他还以为李永霖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是封疆大吏还是手握重兵,再不济也得是个能破家的县令吧。能轻而易举取他性命呢。
原来还不过是个做生意的商人。
当然,不是说做生意的就个个都是良善之辈,杀人越货之事自古至今都有。但李谕到这里这么久也算知道了。他基本不用担心这个。除非李永霖和白昕是真疯了。
他来这里这么久,遇到的最不痛快的事情,就是在网上被人骂,骂啊骂啊,骂了好几次。想想令狐己说的话,李谕猜想,很可能这里面就有李永霖和白昕捣鬼。
李谕想着李永霖一面来找他,一面在网上找人骂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不论想干什么,他都没兴趣搭理李永霖。本来就不是一条路子的人。李永霖是做生意的,他是做演员的。李永霖又不缺人叫爸爸,他也不想多李永霖这个爸爸。
不过李谕还是忍不住好奇,把李永霖的生平都查了一遍。这才弄清楚了,为何崔秀琴一个人生活,崔家人与李家人毫无来往,影帝也不认这个父亲。
李永霖的所作所为,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恶心。白昕这个网红富二代,在网上居然还有不少人追捧,夸他长得帅品味好。李谕一看就觉得此人面相心术不正,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李谕心道,得亏影帝不认李永霖。影帝要认了,要他叫这种人爸爸,可得把他恶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