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了,众人虽然不待见韩庆生,但他毕竟是自己一个队里的人。
赵家父子是外人,还是臭老九,竟然敢和贫民阶层动手,顿时都义愤填膺,上前拉扯的人更多了。
韩庆生见状一骨碌爬了起来,看着面前被自己撺掇的闹哄哄的人群,很是得意的笑着起哄,一边还想挤进去挥水摸鱼,趁机再打几记黑拳出气。
赵旭阳身上已经挨了好几下,赵鸿生病住院那几天,他要照顾父亲,卖了血也没能好好休息。
回来以后白天在生产队干活,晚上还要去帮赵鸿处理牛棚的活计,任他再是年轻力壮,也有些支撑不住。
但赵旭阳一直咬牙忍着,现在被众人围在中间推搡,脸色变得苍白如纸,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
韩晓棠还没走到近前,远远看着被闹哄哄的人群围在中间的赵旭阳,不禁有点担心,就快步走了过来,奋力往里面挤,一边大叫:“别打了,别打了……”
众人哪里肯听她的,而且她身单力薄,哪里能挤进去,就转身跑了出来,去找队长张永顺求情。闹成这样,张永顺也很为难,但他喊叫了几声也无济于事。
韩晓棠见状拽过张永顺手中的喇叭,跳到高台上大叫道:“别打了,都住手,再打会出人命的。赵鸿病还没有好利索,而且他生病住院开刀动手术,钱不够,赵旭阳去卖了血,才凑够了手术费。他们现在都是病号,你们还敢动手打人,出了人命怎么办?”
喇叭的声音很大,震耳欲聋,众人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呆呆的看着站在高台上的韩晓棠,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不知道阑尾炎是什么病,但要在身上开刀,那肯定很严重。而且赵旭阳都去卖血了,他们哪里还好意思再撕扯,此时再看赵旭阳的脸,苍白的没有丝毫的血色,更印证了韩晓棠的话。
众人纷纷退开,韩庆生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办法,众人都退开,把他一个人孤零零留在了前面,分外显眼。他也只能灰溜溜的退到了人群中,但他余怒未消,忍不住狠狠地瞪着韩晓棠。
韩晓棠却只当没有看见,跳下高台把喇叭还给了张永顺,就走到了赵鸿父子身边,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两人。
此时知青们也赶到了,他们再看不起赵旭阳,但他毕竟都是知青,和他们是一伙的,遇事当然要同仇敌忾。
而且也架不住侯亮苦苦哀求,就跟着一起来的,有的是真心想要帮忙,而有的则是跟着看热闹。
他们跑到跟前时,众人已经退开了,而且面有愧疚,应该不会再逼迫赵鸿,非要开斗争大会了。
魏向东见状立即上前挡在了赵家父子面前,怒视着众人道:“赵鸿可是高级知识分子,他们都是省城来的,你们这些泥腿子怎么能这么对待他们?”
韩晓棠见魏向东跑过来,就知道要遭,他才不会安什么好心呐。说的话好似在维护赵家父子,其实却是火上浇油,点明了赵鸿是高知,是省城来的城里人。
你们都是泥腿子,竟然敢这么折辱他们,几句话把刚刚,韩晓棠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怒火,又激发了出来。
本来就心有不甘的韩庆生立即接口道:“高级知识分子了不起啊,就能欺负我们贫民,你们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跑到我们大兴生产队来撒野,还敢骂我们是泥腿子……”
在韩庆生骂骂咧咧中,刚刚平息下来的众人又有些蠢蠢欲动,虽不敢再上前拉扯,却大声叫着让赵鸿赶紧上台去跪着谢罪。
韩晓棠见不惜暴露出赵旭阳卖血,都无法阻止众人,心中有点愧疚,还想要据理力争。
此时韩庆斌却恰好大步走了过来,韩庆生见状,立马叫喊道:“大哥,你也不管管晓棠这个死丫头,你看看她,竟然敢帮着臭老九说话,这以后要是牵连了咱们家,你可别后悔。”
韩庆斌本来就鄙视城里来的臭老九和走资派,平常也三令五申,不许韩晓棠和他们来往,但现在政策宽松了些,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此时众目睽睽之下,何况还有韩庆生添油加醋的撺掇,他立即沉下了脸道:“晓棠,过来,你一个姑娘家,跟着瞎搀和什么?”
韩庆生带头叫喊:“就是,你怎么能向着外人。”
众人也是异口同声的符合:“晓棠,咱们可是一个生产队的,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说话。”
韩庆生抓住机会,阴阳怪气的说道:“她整天跟着臭老九读书学习,恐怕是也想当知识分子,想去当城里人。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只有我们家晓霞能去城里,你这死丫头就别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