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宿舍门,兆焦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味儿,万无量正站在窗边吞云吐雾一脸享受,看见兆焦惊了一下:“你今天怎么回来怎么早?”看了一眼手中的烟马上道,“等等啊,我马上掐掉。”
兆焦不抽烟,三个室友要抽烟便很克制的要么在厕所抽,要么就趁兆焦不在的时候,当然抽完也会把门窗打开尽快把味儿散了。
“没事。”兆焦半张脸藏在门后的阴影中看不真切,走出来却又好像没什么异常。
万无量正要问问,就听兆焦道:“还有烟吗?给我来一支。”
看来这肯定是有事了!但万无量没急着问。
“有。”
万无量从桌上的烟盒里拿了一支烟递给兆焦,有些担心。
兆焦走到窗边倚靠在万无量对面,熟练的把烟夹在指间点燃,微微垂下视线避开万无量的目光:“别看了,给我点个火。”
“哦,好。”
万无量拿起了打火机,“啪”地一声,橙红色的火苗窜了出来,舔舐着烟草让它开始燃烧。袅袅的烟雾从被点燃的地方升起,转眼就又被风吹散了。
虚无缥缈的。兆焦想。
他将烟凑在嘴边吸了一口,鼻腔里立刻充满了苦涩辛辣的气体,呛得他压抑不住低低咳嗽了起来,他想停下来,可他的肺和喉咙不肯依他,他咳得弯下腰,撑着窗棂,越咳越大声,停不下来,肺都要咳出来似的,咳着到最后胃里都泛起了恶心,一声一声干呕了起来。
万无量见状赶紧给兆焦拍背顺气,担心道:“你说你,不会抽烟就别抽,逞什么能?看你咳成什么样了。”
兆焦缓过气,拨开万无量的手哑着嗓子道:“没事。”
紧接着又抽了一口,许是这次肺已经适应了,他这次只咳了两声。
看吧,人类就是这样能很快适应环境的生物。
兆焦想起自己第一次抽烟,是在十三岁左右,刚上初中的他,对母亲这个词还有所期待,妄图以这种方式引起那个女人的注意。
可惜后来他发现这样做只是在给他的爷爷奶奶找麻烦罢了,他便再也不抽烟了,后来走了声优的路线,为了保护嗓子,烟酒更是不碰的。
万无量没再拦着他,他也点燃一根烟,陪着兆焦在窗边吹着冷风吞吐着烟雾,看它们从出现到消散。
尼古丁的味道一遍一遍刺激着他的神经,也终于让兆焦翻腾的情绪冷却了下来,他对上万无量担心的视线,又吸了一口烟,吐出去,看着烟雾腾飞的同时哑着声音,道:“我妈来找我了。”
万无量是知道兆焦的家庭状况的。
“她来找你干嘛?”
“要钱。”
“她找你要钱!你哪来的钱?”万无量过于激动,声音拔高,意识到后又稳了稳情绪,“她要多少?”
兆焦笑笑:“不知道,大概是我所有的剩余价值。”
万无量懂了,那就是一个无底洞,不管多少钱都填不满的。他还想着和宿舍其他两个人借给兆焦一些钱应应急,现在看来根本没用。
“那你给了吗?”
“给了十万,不够,又来问我要,我没给,她要告我。”
兆焦言简意赅地说明状况,语气平淡,轻描淡写,似乎说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万无量替兆焦都觉得难过,他想象不到这是怎样的父母才能做出这样的事。
兆焦那十万块钱他记得是兆焦在退圈之前攒的,本来有更多的,但是因为突如其来的事件,解约的解约,赔钱的赔钱,这样下来,钱也花的七七八八。
仅剩的十万存着为了应急用,兆焦自己都没舍得花,就这样给了人,偏偏那人作为兆焦名义上的母亲还这样不依不饶,像只恶心的吸血虫,不把人榨干誓不罢休。
“那你怎么办?”
“就那样办呗。”
兆焦看着吐出的烟雾一圈一圈消散,胸腔微微泛起了疼,似乎是在抗议。
*
周六很快到了,兆焦接到冼卿的电话的时候,才想起和冼卿约会的事,而他还什么计划都没有,更不知道该和老干部去做点儿什么。
但能见到冼卿这件事,让他这几天浑浑噩噩的精神似乎清明了一点儿。
兆焦没等冼卿来接他,因为他发现他的心情太迫不及待,想要快点儿再快点儿看到他。
他站在冼卿家楼下给他发消息:“哥你快好了吗?我在楼下等你。”
手机铃声清脆地响起,冼卿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怎么这么早来?”
只是这么一句简单的问候,兆焦却有种要流泪的冲动。
“想你了。”他回道。
“嗯。”冼卿还是只有一个字的回复,兆焦正要再说点儿什么,他听到话筒里传来的第二句话:“我也是。”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我也是”那三个字却像某种甜蜜咒语一样一遍遍在他耳边回响。
放下手机,兆焦从兜里摸出烟点燃吸了一口冷静冷静,接着抬头去数属于冼卿的那个房子,从第一层数上去,又去数窗口。
找到那个房间兆焦就静静地盯着看,知道自己等的找的那个人在里面,就觉得心底都泛起了甜,寒风都带着温柔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