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嫂子是有夫之妇,商琴是再生之人,二人一眼看过去,便知她们误会了,毓秀郡主在跟那少年打情骂俏。
“郡主,闹出人命可不好!这乌龟是吃肉的。”商琴忙去拉毓秀郡主。
乔嫂子也忙嘴里喊着饶他一命,与商琴合力去拉扯毓秀郡主。
毓秀郡主因马上的事故心里颇有些自卑,于是强撑着做出跋扈模样,但她终归是妙龄少女,焉能全然无情,只能借着跋扈与倾慕之人打闹,以此试探他的真心,颇有些幼稚地以为就算他是虚情假意,也不丢自己的脸。此时被人撞见,尴尬不已,被那二人拉开,作势啐了一口,骂道:“还不滚!”
“小的这就滚,多谢郡主不杀之恩。”那分明做了贵公子装扮的人嘴里自称小的,作揖再三,才顺着游廊走,走开不远,又折回来,“郡主,理亲王的新欢过来了。赶紧叫我躲一躲。”
这水潭边四面游廊相通,毓秀郡主一时心急,伸手胡乱向亭子后边的游廊指去,又怕那人迷路,赶紧地拉了那人向亭子里走。
商琴、乔嫂子不明就里,忙快步跟上。
待进了亭子里,来不及关窗,四人贴着墙躲着。
商琴抱着膝盖,偷偷去看那此时拉着毓秀郡主手的少年,心道这人是谁家的?理亲王的新欢又不知是哪个。
那少年见地上有个篮子,弯腰爬了两步够到,送到毓秀郡主手边。
毓秀郡主醒悟过来,瞪他一眼,又瞪向商琴、乔嫂子,听外头有动静,就将那少年手上松子抢了去。
“雪公子,那日一别,再见竟是如隔三秋。”
“多谢谢五爷厚爱,雪艳无才无德,担不起。”
“你莫妄自菲薄,有道是造化弄人,你这样钟灵毓秀的人物竟然落到这般地步,实在是暴殄天物。”
“哼,”一声自嘲的笑后,“谢五爷太抬举我了。我这一生算是废了,除了奉承他人,再没有出路。”
“雪公子,你才华高得很,我见你无意间写下的诗句已经十分了得,若你有意从良……”
“从良?!”
“是在下唐突了,原不该用这两个字。”
“罢了罢了,我今生是再没有翻身的余地了,除非遇见救苦救难的菩萨,能叫理亲王放手……可惜,菩萨就算是显灵,我也见不着她。况且理亲王终归对我有恩,权当做报恩吧,就这么着一辈子伺候在他身边。”
“雪公子万万不可,就算报恩,也不独这一条路。你放心,我定会替你筹谋,定要叫你无拘无束!”
“谢五爷何必给我这心灰意冷之人一线希望,我可再受不得……唔……”
☆、29山雨欲来
恰这会子雨小了,外头声音听着清楚得很,乔嫂子当机立断地伸手捂住商琴的耳朵;商琴虽早有预料,却也没准备听这声音,当即傻住;坐在毓秀郡主身边的少年方才肆意胡闹,此时面红耳赤却强撑着做出懵懂不解的模样;毓秀郡主见惯了少年厚颜无耻的模样,此时看他也十分窘迫,不由地捂着嘴闷笑。
许久,外头响起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随后雪艳凄厉道:“原当你与旁人不同!你怎可这般羞辱与我!”
“是我一时情难自禁,雪公子要打要骂,我都随了你。”
……
“跪下做什么?你可是谢家五爷,跪我,没得折了我的寿命。你起来,若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饶了你。”
“慢说一件,就算一百件我也答应。”
“我这有道题目,限你五日内做出文章,送到我手上。也叫我这人人都可作践的人做一回考官,若是你在我手上得了状元……”
“如何?”
“我便依你一件事,只是这文章只能由你来做,不能告诉旁人,若你请人捉刀,又或者请教了尚书老爷,那就算不得你的能耐了。”
“你放心,不用问旁人,只三日,我便能做出文章。题目在哪?”
“你随我来,我告诉你,你记在心里便好。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
“你我之间……”
……
许久,外头没有声音了,坐在毓秀郡主身边的少年试探着向外看,见廊下雪艳、谢弘宗渐渐走远,于是咳嗽一声,故作从容道:“今日可算见识到什么叫做打情骂俏了。”
“你也要挨巴掌,下跪不成?”毓秀郡主冷声道,想起谢弘宗挨巴掌、下跪之前做了什么事,又红了脸,转而对乔娘子要挟道:“你若敢出去胡说……”
乔娘子忙赌咒发誓道:“郡主放心,我绝不会胡说。”
“还有你……”毓秀郡主转向商琴。
商琴茫然地看向那少年,“出去说什么?”
那少年笑道:“你放心,她年纪小,未必懂这个。”随后盘腿坐在地上,拿了樱桃来吃,“正经读书的都是假道学,这两个调情之中不忘做文章,才是真正的读书人不成?只是那戏子撺掇谢家少爷做文章,还不许旁人看见……啧啧,必定有阴谋。”
毓秀郡主冷笑道:“你也知道什么是阴谋,快走吧,若叫父王、母妃知道你偷偷摸摸地进来了,定要打折你的腿……”
“……大抵那个雪艳知道今年春闱的题目呢?”商琴抱着膝盖,此时毓秀郡主还有那少年没站起来,她也不好站起来,薛燕卿最善的就是科举考试,他的题目,想来就是春闱的题目,难不成他要栽赃谢弘宗一个舞弊?
“他怎会知道?就连皇上都还没拟出题目呢。”少年看向商琴。
商琴笑道:“世上多少事,你以为不能的,都有可能。比如我听公子说要求太后指婚,又与郡主青梅竹马,又躲着理亲王、靖郡王……公子当是太后外甥孙儿,是温家公子。”
那少年姓温名延棋,听商琴这般说,便托着脸探头问:“那你再说一说,我求太后指婚的旨意,可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