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艳心知老皇帝的性子,坚持道:“草民能预料到一些事。”看向谢蕴,心里冷笑谢蕴装的好像,“皇上,草民预料不到的事,乃是因草民说破了一些事,坏了原来的运数。”
皇帝笑了,平清王爷笑了,理亲王不明所以地也跟着笑了。
皇帝看向理亲王,理亲王忙收敛了笑容,皇帝又看向平清王,平清王点了点头,说道:“你虽能预料,但满身才学也是预料来的不成?你原本预料自己会成为什么?”
“……翰林院大学士。”雪艳莫名地觉得屈辱,原本他谋算的好好的,就因为谢弘宗太过痴情,留下他的名字日期,便将他陷入这般境地。
翰林院大学士几个字说出,原本哭丧着脸的理郡王也笑了。
“因草民泄露天机,才遭罚成了供认玩乐之人。”雪艳咬牙。
平清王笑道:“请问大学士,我八弟还没满月,父皇准备在他满月时公布的名字是什么?”说完,对皇帝说了声“恕儿臣斗胆”,提起御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字。
“辽。”雪艳咬牙道。
平清王将自己写的字拿出来给皇帝看,纸上写着一个“辽”字,嘴上说:“并非辽字,而是一个闻名遐迩的迩字。”
雪艳忙道:“那必是因草民先前所作之事影响了后宫妃嫔的运数,还请平清王再出一题。”
“……平安湖中卧佛,可会平安面世?”平清王又问。
雪艳忙看了眼理郡王,暗恨平清王刁钻,若是他说会,到时候又出事,岂不是会怪到他头上?若无事,方才他又已经说过不知;若接着说不知,等佛像出来,岂不是打了他的嘴?“……草民不知。”
“好个大学士,竟然是样样都错。如今,便问你最后一件,太后大寿,父皇准备送上的寿礼是什么?”平清王并不像雪艳以为的在难为他。
雪艳松了一口气,忙道:“是一副对联,上联是万几……”
“不必说了,说了就没意思了。”皇帝道,指着理亲王问雪艳:“理郡王上辈子落到什么下场?”
雪艳脸上涨红,见理郡王紧张地看他,握拳不语,那等得罪人的话,他哪里敢说。
“凌郡王呢?”皇帝又调笑道。
“……亲王。”雪艳道。
皇帝点了点头,平清王道:“父王,说这些又没有个对证,谁知道?不如,请大学士说出今年本该拔得头筹之人的名字,咱们再考一次。儿臣以为有真才学的人,是不管什么题目都能出类拔萃的。”
“也好。”皇帝靠在扶手上,对内监吩咐道:“给他净身,送入冷宫。谁也不许与他说话,没有朕的话,谁也不许见他。”
“皇上……”雪艳诧异了,他原当自己说出自己能预知前事,必会被皇帝奉为国师,怎料……况且今科是谢蕴主考,便没有泄露试题一事,也有不少舞弊考生……
平清王道:“父皇,看他有两分才学,不如……”
“不必,朕不信那些怪力乱神,但想留一个玩物。茶余饭后,将他请出来,听他说一说日后的事,也算趣事一桩。”皇帝缓缓说道。
雪艳万万不肯净身,情急之下,喊道:“皇上不可!草民并非预知后事,而是死后再生之人,臣知道再生妙法!”
平清王等人愣住了,齐齐看向雪艳。
雪艳跪下道:“臣并非预料到自己能做大学士,而是臣当真是大学士。”
听雪艳称臣,皇帝一笑,“给他纸笔,叫他写下今科高中之人,若有十分之七对,则免他一死,不然,就将他关在疯人塔。”
“是。”平清王与内监合力送给雪艳纸笔。
谢蕴心里翻江倒海,暗道雪艳若说的是假的,那他给谢弘宗题目的事如何说?若是真的,他若是翰林院大学士,那谢家岂不是遭殃了?再看皇帝,立时明白皇帝此举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想来皇帝也疑心有人窥探他,是以做出信了雪艳的模样,暗地里清查身边之人。
雪艳提笔细想,又觉殿试之上露面的必定是有真才实学之人,前几名总不会作假,于是一一将人名写上。
平清王将纸张呈上去,皇帝看了,已经信了雪艳八分,“将他送入冷宫,严加看管,谁都不许与他说话。”
“遵旨。”平清王心说道。
雪艳勉强自己沉住气地磕头,“谢主隆恩……”
几个太监将雪艳拉走,皇帝看向谢蕴、安南伯:“方才之事不许说出去,还有试题泄露一事,少不得要由着谢通判担着了。”
“谢主隆恩。”谢蕴磕头,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九死一生,再不敢求情。
“散了吧。”皇帝摆了摆手。
谢蕴、安南伯二人十分要好地携手站起来,退了出去,等走到宫门外,两看两相厌地拱一拱手,各走各得路。
谢蕴出来宫门,才发现衣衫已经湿透,看商略过来,便将他被贬为通判一事说了一通。
“老爷,回去咱们便准备去苏州吧。”商略道。
“不,”谢蕴吸了口气,扶着商略的手道:“我自认待你不薄,你……”
“老爷怎说这话?”商略心里一晃。
谢蕴向宫内看了眼,“出妖怪了,雪艳是薛家子孙,竟然是死后再生之人。若他当真做了大学士,只怕咱们家上辈子就不好了。我离了京去苏州,你万万离不开京城。我放了你们一家,如此大爷、太太们辖制不住你。还请你多多帮扶他们。”
“老爷,这话从何提起?”商略心中的欢喜,却不露出来。
谢蕴手微颤,握住商略的手道:“我信你们父子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你听我说……”说罢,携着商略的手在他耳边细细叮嘱。
商略竟听到谢蕴交托他将谢家钱财借着开铺子洗去贪污之名,先惶恐不肯答应,随后见谢蕴坚持,只得答应,更明白谢蕴是即使放了商家人出去,也不会叫他们远着谢家,惶恐之余,不忘将商娘子的身契也要了。
谢蕴道:“江南之地最是事多,看来若是此次去江南不能还江南一片清明,我这脑袋就保不住了。”
商略口中称是,又听谢蕴交代谢弘嗣到了梁溪如何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