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商韬指着商琴摇了摇头,傅惊鸿、傅振鹏也笑了,忽地听到下面一阵锣鼓声,商韬开口道:“不该今日出门的,今日……谢家人游街呢。”

“已经判下来了?”傅振鹏问。

商韬点了点头,“谢老爷、谢大爷秋后处斩,剩下的,年纪大的流放到军中洗衣煮饭,年纪小的,男子为奴,女子为娼。皇上是发狠了要杀一儆百。”

商琴略眨了下眼睛,说道:“振鹏哥哥听见了吧,以后做官千万小心,不然就要步了谢家后尘。”

傅振鹏笑道:“琴妹妹放心,日后你振鹏哥哥不能成为鼎鼎有名的傅青天,也不会做了声名狼藉的贪官奸臣。”

因见商琴并不介意提起谢家之事,其他人也不有意做出顾忌她的模样,商略、商韬、傅振鹏、傅惊鸿站在楼上向下,只见谢蕴父子两个坐在囚车里,一路被人追着丢菜叶等物,几人具是不盛唏嘘。

商琴向下看去,忽地手被傅惊鸿握住,待要扯开,又怕惊动了身后的碧阑,旁边的商韬,于是只能用指甲向他手心里掐去。

傅惊鸿捏着掌心里纤巧的手,不禁心潮澎湃,他是当真想将商琴看做妹妹——毕竟总是他养大的,给她准备亵裤、肚兜,给她洗澡,这些事自己不知做了多少次。只是她这模样,又说服不了他自己将他看做妹妹。借着袖子遮挡,拿了拇指慢慢摩挲她的手背,任她小猫一样掐着,总不肯放手。

“也不知连六哥儿怎样了。”碧阑伸着头问。

商韬道:“进了定南老王爷北边庄子里做下人去了。”

碧阑啧啧两声,伸着头问:“老爷,你说谢家那些娇养的姑娘们日后会怎么着?可会有寻死的?她们可是平日被人多看一眼就要死要活的。”

商略扭头骂道:“就你这丫头舌头长,放心,死不了,蝼蚁尚且贪生,这世上当真肯死的有几个?况且谢大姑娘在谢家的时候就不清不楚地生了孩子。”

傅惊鸿道:“……秦淮河上,大抵会出来几个名动天下的花魁了。”

商琴回忆起谢玲珑的性子,默默点头,谢玲珑进秦淮河的时候年纪也不小尚且能左右逢源,如今只怕那花魁定是她的了,想起一个人来,便问傅振鹏:“振鹏哥哥,你们可见到施佳姐姐没有?她一个人离了家,大抵是去找你们呢。”

傅振鹏道:“施姑娘好能耐,一个女儿家,果然还叫她千山万水找到了。只是我们要办差,都不好带着她,到底是相识,又不能叫她流落在外,就给了她一些钱。这么着她还一直跟着打理我们的衣食,王爷见了,就问惊鸿要不要纳她为妾,惊鸿不肯,王爷就也不管了。只是地方上不知道的,当真以为她是惊鸿的妾呢。”

“那她人呢?”商琴问。

“谁也做不出将她一个女儿家丢在外头的事,已经将她送回施家了。”傅振鹏道。

商琴喟叹道:“若是我一个人流落在外,指不定给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琴儿妄自菲薄了,这么个铺子,可都是你自己个赚下的。亏得我早先还觉得你腼腆,出去见人不会说话,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商略捋着胡子,很是赞赏地看向商琴,依稀觉得傅惊鸿离着商琴太近了一些,又开口道:“走吧,振鹏兄弟做了官,两位傅兄弟都立了功,就叫老夫请你们吃酒接风吧。”

傅惊鸿、傅振鹏忙答应了,商琴终于将手抽出来,听傅惊鸿一边走,一边跟商略说忙完了江南盐政,肃清了京城内外吏治,要歇一歇,再谋划着劝谏凌王爷什么“民生在勤,勤则不匮”。

商琴站在楼上看傅惊鸿、傅振鹏跟着商略、商韬走了,自己闷闷地握着自己的手走神。

“姑娘,我们也该回去了。”碧阑道。

商琴道:“不急,毓秀郡主大婚用的凤钗,我再跟老师傅交代两句。”说着,又下楼跟四个银匠老师傅说话,将事事交待清楚了,才领着碧阑、朱轩二人走。

轿子里,商琴将手伸给碧阑,“你握着我的手。”

碧阑一头雾水地接过商琴的手,“姑娘的手怎地了?”反复将商琴的手看了又看,没看出不对劲来。

商琴将手抽出来,又递给朱轩。

朱轩摸了一摸,也笑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商琴不理会她们二人,方才楼上还镇定自若,此时不禁脸上一红,佯作天热微微撩开帘子,看外头人头攒动,半响,低声问碧阑、朱轩:“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嫁人?”

碧阑忙慌道:“姑娘不喜欢我们,要将我们打发走了?”

朱轩道:“姑娘要打发就打发碧阑走,她又懒又嘴馋。”

商琴抱着手臂道:“谁要打发你们?不过问一问,你们也听见了,我的亲事难办,爷爷、爹爹已经做好打算将我十□才嫁出去呢。”

碧阑道:“这么着,我们只能嫁自己家里头了?这可怎么好,喜欢我的人那么多,厨房管事家的儿子不错,可姑娘铺子里掌柜家的儿子也不赖……”

“……碧姐姐想多了,大街上,姐姐小声一些。”

碧阑听见商琴首饰铺子的儿子恰在轿子外跟着送她们回去,原是说笑,此时不禁涨红了脸。

商琴见碧阑偷偷掀帘子冲那掌柜的儿子皱鼻子,不禁想到“情窦初开”四字,想到了,便又不免走神。

☆、51干脆利落

商琴回了商家,将鹅喂了,又将各家太太请她过去的日程看了一看,将近歇息的时候,商大姑忽地捎话来说今晚上跟她娘儿两一起睡。

商琴心中讶异,忙叫人将床上被褥收拾一番,等商大姑过来了,跟她一同梳洗后躺下。

商大姑果然有话说,“我没个女儿,但心里待你如何,你也清楚。大嫂子如今不在了,少不得有些话要由我来说。”

商琴翻身,睁着一双明亮眸子看着商大姑。

商大姑道:“爹爹说,你年纪大了,虽小时候跟傅家兄弟亲近,如今也要远着一些,心里存了感恩敬意就好。”

商琴心一跳,只当商略看出什么来了,“今日因在铺子里撞见,是以才站在一处说话……”

“这些我知道,不过提醒你一句,虽哥哥妹妹地喊着,到底不是亲的。再者你的亲事,你心里有个底,咱们家挑人,只能挑人品,家世、家当,这些慢说是次要的,便是首要的,咱们也没资格挑。你出入那些豪门大户,千万要守住心,别为了别人家的富贵迷了自己的眼,白惹人笑话。”商大姑懊丧地叹气,“哎呀,我原就说过我不会说话,我的意思你懂了就好。”

商琴笑道:“姑姑放心,我会安分守己的,如今除了我那铺子,我什么都不想。”说完,挤到商大姑怀中,想起要被送到秦淮河边的谢璎珞、谢琉璃、谢玲珑……不由地觉得她这辈子已经太过幸运。

商大姑笑道:“也不能不想,不然不成木头人了?只是若遇上合适的,跟我说一说,千万别自己做主,若是果真合适,我一准替你保媒。”

商琴点了点头,靠着商大姑就睡了。

接连几日,据说傅惊鸿上门了,商琴因在后院,只听说,却没见到他的面,料到商家人有意阻拦。

因傅振鹏成亲,他又没有长辈,商老太太、商大姑便暂且替傅振鹏张罗,只是未免喧宾夺主,事事都要问过了傅振鹏还有傅振鹏没过门的媳妇。

依着傅惊鸿的意思,傅振鹏这官会越做越大,应当早早地买下一所大宅,虽暂时用不到,但将来自报门户的时候够体面,于是傅振鹏、傅惊鸿兄弟二人又来找对谢家财产最清楚的商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