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2 / 2)

冯茝兰可怜兮兮地说:“我改了,只求你不将我撵走,什么事我都听你的。先叫个丫头替你生孩子吧,不然惊鸿的儿子都几个了,你这做大哥的还没个动静……”

傅振鹏后知后觉地想起商琴方才奔出去的模样,“竟然是这样……算了,别想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过了眼下这个坎,要是过不去,我依旧休了你,放了你走。”

冯茝兰的心一坠,轻声问:“这次的事,十分凶险?”

傅振鹏点头,“我回来的路上,家里的婶子疯疯癫癫,被衙役打死了,越发说不清楚了。只怕这次要不好了。”

冯茝兰眼睛一睁,竟是后悔方才那用力一撞,隐约听见外头丫头说“偏赶在这时候来,可见是个没福气的”,一颗心落在了谷底,越发认定了傅家这次要遭殃了,握着傅振鹏的手,心想既然撞了就不能白疼一下,嗫嚅道:“……振鹏,这次这般凶险,若是你我齐齐遭难,连个搭救的人也没有……不如,我先带些盘缠出去,要是你有个万一,我也能替打点……就算你被流放,我也有银子一路跟着你走……你方才都瞧见了,我是宁肯死也不肯离开你的……”

傅振鹏自幼为奴,被转卖了几户人家,名字也被主人家换了数次,虽有傅惊鸿、商琴两个,但到底想着有个不离不弃的妻子,原本气冯茝兰坏事,后来又因她宁肯寻死也不走软了心肠,此时再听她这拐着弯说的话,心里不由地动了怒,心内嘲讽地一笑,心说再娶娘子的时候,他要自己去挑,不论身世、相貌,且要挑一个果真不离不弃的,于是顺水推舟道:“这样也好,我是陷在里头的人了,我立时写了休书给你,你回府上去,收拾收拾,能带走什么就带走什么吧,免得一旦被抄家,就什么都没了。只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将来千万记得要回来照应我。”

冯茝兰含泪连连点头。

☆、79韬光养晦

傅振鹏起身去写了休书,出了门,先去找傅惊鸿,见傅惊鸿、商琴两个站在院子里,就说:“琴儿有了身子怎还站在这风地里?仔细头疼。”

商琴有些羞涩地说:“振鹏大哥哪里听来的?没有的事。”

“还没叫大夫看一看?”傅振鹏问。

傅惊鸿笑道:“她不肯现在看,说要等过几日再说。你怎么不陪着嫂子?”

傅振鹏扬了扬手上休书,“要先赶去衙门将这休书办了。”

商琴、傅惊鸿愕然,双双想方才不还好端端的。

商琴忙说:“既然要休,嫂子就要离开咱们家,她离开……不是我将她往坏里想,恐怕会有人去找她收买她,将早先她叫人给苏州知府送银子、名帖的事都推到你们身上。不如支会延棋哥哥一声,叫他请人跟着嫂子?”

傅惊鸿点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听傅振鹏将冯茝兰自己请去的话说了,便也不多问,傅惊鸿随着傅振鹏去办,商琴在家叫人好生伺候着冯茝兰。

傅振鹏拿了休书去衙门里办休离,又叫人去凌王府说了一回。凌王妃听了这话只说了句没缘分,并不插手过问。

冯茝兰拿了休书,却又对傅振鹏许下许多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满心里想着若是傅振鹏没事就回来,若是他有事,那就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了。虽受了伤,但又怕隔日傅家被查封自己要身无分文地出了傅家,于是强撑着病体回府里收拾东西,将几个可用的下人的卖身契拿着,匆匆地将能拿走的东西都拿走,待要离京,又有顺天府官差阻拦,只能赶紧赁了院子匆忙搬了出去。

冯茝兰仿佛没在傅家留下一丝痕迹,没了她,傅振鹏、傅惊鸿、商琴三个说起话来更加自在。

因天凉了,傅振鹏不知为何想起他们三个从穆家离开后在野地里烧红薯的事,便在三进小楼下架起火盆围着火盆烤红薯。

渐渐闻到了香气,傅振鹏用拨火棍去拨了拨,看商琴下颌柔美,神情恬淡,叹道:“早知道你要嫁给惊鸿,我就先下手为强,先向商老太爷求了你。知根知底的,也不怕有什么难言之隐害得两口子生了嫌隙。”

商琴笑道:“振鹏大哥太抬举我了。”

傅惊鸿捡了个烤好了的,将两截掰开,只留下中间商琴爱吃的有些硬的一截放在盘子里递给她。

“嫂子要是跟人说了你后背没有伤疤,那可怎么办?”商琴用银勺慢慢挑着红薯,小口小口地吃着。

傅振鹏看向傅惊鸿,傅惊鸿说:“没有就没有,反正知道的人都死光了,没死的,他说了也没人信。信了又如何?”

商琴心说也是,“秀水村被烧干净了,咱们要不要将地买下来?死了那么多人,只怕敢买的人少。”

“……买下来吧,修个小庄子,若我当真没什么出息,便带了你去那边养老。”傅惊鸿笑道。

傅振鹏托着脸说:“你们两个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怕那地上鬼怪多。”连连叹了两声,“我当真以为她寻死是不肯走呢,却原来是时候未到。”

傅惊鸿拍了拍傅振鹏肩头,“大丈夫何患无妻?过了这个坎,有的是愿意嫁你的窈窕淑女。”

傅振鹏一本正经地问:“你们说,要是我如今去抱养个女孩儿来,养个十几年,然后……”

“呸!振鹏哥哥又来取笑我?”商琴心知傅振鹏这话是暗指傅惊鸿从小养着她。

正说着话,就听碧阑进来道:“温郡马过来了。”

傅振鹏、傅惊鸿、商琴连忙去请,温延棋脸色不太好地过来,也在火盆边坐下,坐下后一声长叹道:“这官司不好处置。”

傅振鹏问:“怎么个不好处置?”

温延棋说:“振鹏兄的小厮、名帖、银票已经在苏州知府手上了。那人机灵的人,只叫两个小厮过去,自己没露面。早有人在苏州散布谣言,说什么你们兄弟是凌王爷的左膀右臂,慢说上百人,就算是杀了上千人也没事。这话传的很不好听,沿着回京的运河,处处都有人提起,只怕将那官司调到京中审查,难听的话会更多。”

“……原本背后那人就是针对凌王爷,有这些话,也不足为奇。”傅惊鸿道。

温延棋说:“正是如此,我才叮嘱商家状元爷爷别搀和进来。众口铄金,要闹得满城风雨,人人都说你们兄弟杀的,只怕……为了好收场,会将错就错。”

傅惊鸿扬声道:“我不信皇上是畏惧人言,因为了好收场,就将错就错的人。是不是已经有御史上书揭发我们了?”

温延棋点头道:“有几个御史已经上书了,还有的说惊鸿品行有亏,未洗脱嫌疑前,不当再教导皇子,免得皇子们耳濡目染,也学了那些睚眦必报的行事。”

傅惊鸿吸了一口气,“为人臣子,不忍皇上为难,待我也写个折子呈上去,先将皇子师父的差事辞了。”一伸手,握住商琴的手,犹豫着要不要也先休了她,等风平浪静了再将她接回来,“竟然没有转机了?”

温延棋说:“就算有转机,如今也没发现。那个洪成不说没找到,就算找到了,又怎样?那个傅杨氏已经死了,也指认不了洪成。你们的小厮又糊涂,稀里糊涂地只说是来替你们行贿的。”

傅振鹏、傅惊鸿心里哀叹连连,傅振鹏说:“都已经猜到是太子了,还找不到证据吗?”

温延棋说:“你们猜到是他又如何?莫须有的罪名在你们身上使不得,在太子身上就使得了?还要找真凭实据才是正理。眼下你们都留在这落花巷子里,凌王爷虽要避嫌,但他也求了皇上叫最公正严明的郭大人去协查这案子了,过几天顺天府尹郭大人叫人来问口供,你们只管说给他的人听。”

傅振鹏、傅惊鸿连声说是,傅惊鸿握住商琴的手,心想这次太子出手委实毒辣。

傅振鹏忽地想起傅杨氏在京外荒野之地拦住他轿子的事,就问:“不知那傅杨氏到底是怎么知道我要经过那道板桥的?这事定要查一查,少不得是我身边有人被人收买了。”再三思量,想起一个叫何大文的不住地怂恿他将傅杨氏扔下桥,就说:“那个叫何大文的定有古怪,该好好问一问他。”

温延棋点头,再三叮嘱道:“二位好好留在家里,千万别出门,不然,又要多了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