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依旧是上回的老大夫,一进门就被姜嬷嬷推着往里去。
世子爷赶紧让位置,做派与上回夏暁是一模一样的。老大夫认得门,看到床上床下两人调了个个儿心里啧啧称奇。这小两口莫不是近来走背运?怎地一个才躺下好了没几日,另一个就又躺下了?
“大夫你快些!”
这时候还有时间打量,赶紧号脉啊!“我们主子怕是吓着了!”
转身将屋里窗子都打开,血腥气散了些。老大夫背着药箱走歧路晃晃悠悠的:“莫急莫急,老朽人来都来了,不急那一会儿。”
“可是身上有伤?”老大夫将药箱子搁到床头柜子上,打开掏出一瓶金疮药,“这么重的血腥味,止血了没有?”
“身上没伤。”世子爷冷肃道,“你先把脉吧。”
他说得理所当然,老大夫斜了他一眼,心想你是大夫我是大夫?把不把脉还用得着你教?放下了金疮药,他轻声哼了下:“年轻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世子爷指望着他看病,自是不跟他计较。
老大夫的年纪很大了,手抻出来枯瘦的像树枝。他摸着胡子,两根手指搭在夏暁的脉上,搭上就没说过话,耷拉着的老眼皮子抖了抖。
一旁的世子爷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看,颀长的身形投射出巨大的影子映在床上好大一团黑。
老大夫一直不说话,眉头还诧异一跳的模样,看着实在吓人。
世子爷被唬得心焦,嘴角就慢慢绷直了起来:“到底如何了?”
老大夫没理会他,又换了一只手,闭起了眼睛号脉。
世子爷心中如火烧,幽沉的眸子里冷冷地盯着老大夫,沉甸甸仿佛风雨欲来。要不是上回这老大夫救了他命,他真要怀疑这人医术不行故意在此装腔作势了!
“大夫,究竟内子身子出了何事?你可否说句话?”
老大夫脉也没号准,抬起头没好脸色:“不能安稳些?急急躁躁的!”
周斯年噎了噎,走到一边去看着。
须臾之后,老大夫松了手指,摇头:“好在发现的早……”
他顾不上说其他话,连忙去写了张药方递出来,“快去抓药,煎好了立即送过来。”
姜嬷嬷连忙上前接过药方正要去抓,世子爷嫌她速度慢耽搁,抬手一招,青三的身影立即出现在屋内:“去抓药,要快!”
“……孩子的月份太浅了,脉象不显。”
老大夫脸色十分严肃,扭过脸看着屋里的人责怪道,“你们家里伺候的都怎么照看人的?月事迟了就该小心些,这回受了大惊吓,孩子差点就没了!”
世子爷的心口当即一咯噔,眼眸黑得滴出水。
半天没说话,素来清淡的面孔杀意一闪,屋内的气温都低了几个度。
姜嬷嬷脸上煞白,跪在地上:“爷,回去后,老奴自行领罚。”
世子爷没说什么,老大夫嫌弃地蹙眉:“有这个功夫,你不若去熬些老鸡汤来!吵吵闹闹的,叫她怎么好好先睡上一会儿?”
姜嬷嬷意识到此举不合时宜,立即站起身:“大夫,要不要切些参片来……”
“别,本来就胎位不稳了,你莫要胡来!”
……
夏暁喝了药后,就睡了。
世子爷抚了抚她头发,半晌扭过脸来,森然一片。
他要看看,到底谁这么大胆子,敢动他的人!
别院的这番动静,自然瞒不了盯着这边的宜城官员们。别说于安宋英听说夏暁找回来早就过来等了,罗丕也立即领了夫人前来探望。没功夫招呼,姜嬷嬷将来探望的夫人官员们都拦在院外的偏厅里等。
侍墨将吴玲玲带回了别院动静不小,立即惊动了来客。
于安一见着人,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虽说他早前怒了吴玲玲骗他,但十多年的情分却不是作假的。董文远倒了,吴玲玲没在收押名单中,他私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现如今在名单外之人被抓回来,还这个时候被抓回来,怎么看都很不妙。
宋英看到吴玲玲,灵光一闪。
她脑子里飞快地将前后事儿窜成一起,顿时又惊又怒,盯着嘤嘤哭泣的吴玲玲恨不得吃了她!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宋英看了眼于安,有看看吴玲玲,只觉得从骨子里直冒凉气儿。今日本是她约了夏暁去得东市,日子她定的,地点也是她定下的。若真是吴玲玲从中做了什么,那一定是针对她,作不得旁想!
“你近日可曾见过她?”
她问得突兀,于安不明所以:“……什么?”
宋英的脸上有些青,指着吴玲玲质问于安:“老爷,妾身问你,你近日可曾见过她!”
这什么态度!
于安有些恼怒:“还在人家家中做客呢,你说话注意场合!”
宋英深吸了一口气,眼前一阵阵发黑。
事实上,自从那日她将吴玲玲赶出去,府里吃里扒外的奴才都被她清了干净。如今她的行踪,没人敢往外露。只是除了几日前夜里她与于安叙话的时候,说了要请夏暁游玩。
“老爷!”
宋英气得浑身直抖,扯着于安袖子将人扯到一边,怒问他,“今日夏暁是应了妾身的请求去了东市,人才一到东市就出了事,现如今人家把吴玲玲抓回来,你还看不懂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