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季冷得快,北风一过,国公府上下慢慢的都换上了棉服。夏暁是极其讨厌穿棉服的,古代衣裳的布料特别沉,棉服大麾这些保暖的就更沉。她肚子慢慢大起来之后,行动就更艰难。
府里没了闵氏在,老太太除了看看曾孙,时常不出院子,夏暁的日子越过越松散。肚子跟鼓了气似得吹起来,她整个人也圆了一圈。
周斯年见她肚子渐渐的又大的离谱,生怕又是双胎,见天儿地请大夫来把脉。
请了好几个大夫,出来的结果不一致。有的说是双胎,有的说是胎儿太大。但两边都叫夏暁平日里多走动走动,有利于生产。
夏暁自个儿感觉良好,不乐意走。
几次偷懒耍滑被周斯年逮了个正着后,气得他谦谦贵公子都忍不住骂人了。周斯年只觉得这丫头越养越娇气,怕她真躲懒害了自己,每日下朝一回来就敦促她去园子里转。不愿走,他就跟在她身后盯着她走动。
大冬天穿得跟汤圆一样走起来要人命,夏暁苦不堪言。
某日周斯年正甩陀螺似得跟在夏暁身后叫她走,叫碰巧出来摘桂花做桂花糕的方姨娘。正面看方姨娘,夏暁更深刻地感受到她骨子里散发的温柔似水。明明不是个顶美的相貌,却格外的叫人顺眼。
方姨娘见到周斯年,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篮子,安静地福了个礼。然后看到汤圆一样的夏暁,弯着不大的杏眼笑了笑。
周斯年只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但夏暁还是敏锐地发现他疏离淡然的表皮之下,有几分对方姨娘的不待见。
眨巴了几下眼睛,夏暁扯了扯周斯年衣袖,转了个方向去遛弯儿。
周斯年不作他想,换了个方向走。
回了明熙院,夏暁实在有点好奇,听绿蕊打听到的小道消息才知道一点缘由。
原来方姨娘在十年前,曾凭一身入骨的温柔逼得正妻闵氏退出一射之地。定国公对方姨娘宠得厉害,进府三年,连生两女。若非后来周斯雅意外战死,周伯庸大恸不已,为安抚闵氏将府中妾室都送走,今日周家便不是如此模样。
夏暁咂了咂嘴,突然有点遗憾闵氏这就走了,若不然这后院有得热闹……
临近十一月,宫里夏花临产了。
她发动在这日的卯时,正是早膳用过之时。
宫里上下知晓圣上对夏花这一胎的重视,忙得人仰马翻。夏花临进产房之前,命人出宫接夏暁进宫,死活要等她进了宫来进去。
她着实不放心,毕竟一旦进了产房,那就生死未知了。
夏花一直记着萧衍给她的身份定位,她是一个以色侍人而获盛宠的靶子。所以当了淑妃并怀上皇嗣之后,她更是将靶子树立得更加惹众怒。
夏花知道生孩子就是一脚跨进鬼门关,她怕进去就被人暗害。
夏暁见到内侍之时,听他说夏花要生,急得连梳妆都来不及。简单地将头发编起来,她就穿着身上的常服随内侍进了宫。
走了两步,夏暁蹙着眉尖儿,突然冲里间喊了一声。
“紫衣出来,你随我一起。”
紫衣的轻功了得,速度非常快,“紫杉你看顾着博艺永宴。”
说罢,摆手就跟内侍上了马车。
越是心里急就越觉得慢,恰巧国公府离宫里又有段距离。夏暁紧赶慢赶的,她人才到了宫门口,夏花的肚子却已然等不及。
最后没办法,夏花被宫人抬进了产房。
宫里稳婆太医一早都备着,就等着夏花临盆。但夏花看不到夏暁心就拎着放不下,她害怕,她看什么都害怕。产房里点了香,说是催产用的。可夏花闻着这股味道,怎么也放不下心。
过了一会儿她眼前开始泛黑,感觉身上的力气慢慢流逝。
夏花听见耳边有宫人惊慌地大叫,还有稳婆叫嚷着说娘娘你振作,不能闭眼,她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重。
夏花掐着手边一个宫女的手,咬着牙不准自己昏过去:“去看看,暁儿怎地还没来……”
夏暁跟在内侍身后疾走,心口怦怦跳。
她素来是直觉很准的,可夏暁的肚子重,走得慢,着急起来,她干脆把自个儿出入宫的牌子给了紫衣,叫她提前去钟粹宫:“若有什么不对劲,你立即进去产房救人!”
夏花本就是紫衣的原主子,紫衣自然慎重。
她宫廷暗卫出身,后宫各处宫殿的图纸早已映在脑中。听了夏暁的话她一点头,不作停顿就飞身走了。
那内侍看得咋舌:“夏姑娘,这可是皇宫啊……”
夏暁没空跟他解释,只催促他快点。
皇宫处处有守卫,紫衣飞进钟粹宫之时,立即有人拦住她。紫衣掏出了宫牌便直接飞身而入。
直至进了钟粹宫,见有一处屋舍门前集了许多人,紫衣老远听里头有人喊话,叫夏花振作。当即顾不得其它,推了窗便飞身进去。
突然闯入一个人,吓得产房内鸡飞狗跳。
疾步走到夏花床前,紫衣立即就嗅到了怪异的味道。倒不是香炉的香,而是夏花跟前那个宫女身上散发出来的,混合在浓厚的香气中不太明显。
紫衣一手抓住那宫女的肩膀,将人从夏花身边摔了出去。
稳婆们乱成一团,大叫着有刺客。
这番动静不算小,外头立即就有人持着兵器冲了进来。夏暁走到额头出汗才到了钟粹宫门口,费尽了力气才挤到产房门口。
紫衣一看到夏暁过来,立即跪地:“主子,有人要害淑妃娘娘!”
夏暁哪里管得到这个,扑过去就大喝:“还愣着做什么!都他娘的是死人吗,快点接生啊!”
夏暁抓着夏花的手,见她眼皮子快阖上了,逮着她的手腕子就狠狠一口下去:“花儿,你给我睁开眼!!”
她咬得半点没留力气,夏花痛的头皮一麻,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