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她真的能够改变秦府灭亡的结局吗?
她兀自思索着, 直到一只手,轻轻地搭上了她的肩头。
她转头,原来是刘子佩。
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渗入肌肤, 让秦蓁蓁莫名心安了些。
刘子佩身上戾气已经散了大半儿, 似乎又恢复成了以往翩翩公子的模样。
可是秦蓁蓁知道, 这都是假象。
她不会忘记,刘子佩方才对染月出手时是有多么狠厉无情,似乎连每一根发丝儿, 都沾染着杀气。
刘子佩的身手这么好,当初自己将他绑回秦府时,为什么丝毫不反抗?
秦蓁蓁越想越心惊,踉跄着后退几步, 离刘子佩远了一些。
刘子佩眸色微沉,面上温润依旧,不动声色的将手伸了回来。
他看向秦月白,道:“秦总管伤势如何?”
刘子佩用身子将秦蓁蓁挡的严严实实的,杜绝染月再次下手的一切可能。
“无恙。”
秦月白垂下眼帘,摇摇摆摆的站起身。
许是由于当时情况紧急,染月的那一刀刺的并不深,也碰巧避过了要害。
秦月白盯着自己胸口的伤口,眼神如同摇曳的烛火。
“你若是想要刺杀小姐,以你在秦府的身份,明明可以找到更好的方法……为何偏偏选用刺杀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秦月白一字一句的问着,向来云淡风清的脸上,隐约透露着一丝恳求:“是不是……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威胁你?”
染月神情一滞,忽的大笑道:“何为不入流的手段?难道要我像秦禄老贼一样,为了上位甘愿卖屁股吗?!”
她笑的苦涩,但秦蓁蓁却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住口!”
眼见着染月越说越不像话了,秦月白和刘子佩齐齐出声阻止。
“我偏要说!”染月怒斥。
“世人都道秦禄老贼对夫人情深义重,虽然只得一女,却依旧将其视为掌上明珠。还说说秦禄是心疼夫人,才不愿让其再受生育之苦……小姐你可知道,夫人不是不想生,而是生不出啊!”
“你说……你说什么?!”
染月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劈的秦蓁蓁几乎晕眩。
“当年,李姽那毒妇听闻夫人有孕,心中嫉妒,便寻了个错处让其跪在雪地中受罚。夫人身怀六甲,哪里能受得了这般刁难,夜里就早产生下了你,且以后再也不能生育。”
“而秦禄老贼,竟然连一句道歉都没有,还罚夫人在佛堂中面壁,以后无事不得外出。”
“小姐,你若是还认夫人这个娘亲,就应该与我们一同手刃李姽那个毒妇!”染月神情激动,捡起匕首朝秦蓁蓁扑去。
“蓁蓁!”
“小姐!”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随即是刀刃入肉的声音。
那把秦月白常常佩戴在腰间的宝剑,此时正插在染月的胸口。
虽然当时情况紧急慌乱,但是秦蓁蓁身为一个旁观者,却看的很是清楚——染月是自己撞上去的。
她是多么玲珑剔透的女子,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染月此举的用意。
“染月……你这傻丫头……”
秦蓁蓁都能看明白的事情,秦月白没道理不懂。
他怔怔的看着鲜血在染月的衣服上晕染,手中的宝剑如同有千斤之重。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月白轻颤着抱住染月,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
染月带血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明明是濒死之人,眼神却比秦蓁蓁头上戴着的珠花更为闪耀。
“朝中局势瞬息万变,各方势力都对老爷虎视眈眈。还请,小姐以后好好照顾自己……”染月似是喟叹。
“……我终于,解脱了。”
染月的话语消散在风中,自此以后,再无声息。
秦月白轻抚上染月的脸庞,感受着染月残存的体温慢慢变冷。
他的性子一向坚毅,遇到再大的事情,也从不失态落泪。
而此时,他却觉得眼眶酸涩,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