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做什么?”里头传出来声音,莫小碗只得走了进去。
让她意外的是,里头安安静静的,没有陈美娇,也没有那只花瓷碗。
“咦?”她挠挠头,看到木墩上只剩下自己端来的那只白瓷碗,里面已经空了,碗里有几根小刺。
莫小碗眨巴眨巴眼睛,一时没回过神来。裴远抬眼看她,蹙了蹙眉,道:“过来。”
莫小碗以为他让她过去收碗,到了木桩前头正要拿碗,却被他一下子攥住了手腕。
她怔然回头,隔着衣袖,他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身边。
“你的眼睛红了?”他眯着眼看她。
莫小碗急忙垂下头,试图遮掩:“没有,就是方才沙子进了眼睛。那个……陈美娇呢?”她试图岔开话题,绝不能让他知道她没出息的气哭了。
裴远狐疑的看着她的眼睛,并没有放开她的手腕。
“走了。”他淡淡说。
“你不是说骨头汤补吗?”
裴远嗤了一声:“腿伤自然是骨头汤补,我又不爱喝骨头汤。”
听着这话,莫小碗低了头偷偷的抿起唇角,咬了咬下唇。
“你笑什么?”裴远问她。
“没有,谁说我笑了?”她可不承认。
“蹲下来。”他说。
“啊?”莫小碗没明白怎么回事,被他按着蹲下了,蹲的一头雾水。
直到她感觉头发上有什么东西轻轻的插了进去,这才有些回过神来。
“你给我插了什么?”她想要□□,却被他阻住了。
“你回去再看。”
莫小碗看他这边一屋的稻草,心道,该不会给她插了个草标吧?
端着白瓷碗出门时,莫小碗的心情仿佛阴雨放晴一般,到了门口,听到后面的人道:“别忘了待会进来学字。”
“好!”她答得响亮。
加快了脚步将碗筷收拾了,她到了房里对着镜子看头上到底被他插了什么草标。
可是看到镜子中的自己的那一刹,她呆住了。
那并不是一个草标,而是一只金色的蝴蝶!
她惊讶的摘下了发间的蝴蝶,拿在手心细细的打量,这蝴蝶的确是稻草编织而成的,但是颜色金黄栩栩如生,比陈美娇戴的那只银簪子好看多了。
她拿着簪子搁在阳光下看,在阳光的照射下,簪子反射着更加明亮的金色光芒,那光芒闪耀在她的眼中。
她欢乐的扬起了樱红的唇角,高兴的左看右看,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她知道,这是他亲手编的蝴蝶簪子,亲手给她戴的蝴蝶簪子,这是她第一次收到来自男人的礼物,第一次有一个男人亲手做了东西送给她。
莫小碗对着镜子小心翼翼的将簪子重新插进了头发,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个人的脸,想着想着,脸就红了,双手捂着脸偷偷的笑,嘴角始终没有落下来过。
她听到柴房里有人叫了一声“丫头”,这才想起他让她过去学认字,连忙整理了自己的衣裳,又去看看脸上是不是干净,这才进了柴房。
她认字的时候始终低着头听他讲。
“怎么一直低着头?”他疑惑地问。
“没有啊。”她一抬眼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
他看到她侧脸飞起了红霞,不由得摇了摇头,心里有些好笑。
“字还能写好吗?”
他将毛笔递给小碗,小碗想起了他上次手把手教她的情景,抿了抿唇脸上热了起来,低头认认真真的写字。
可是写了好几个字了,也不见他过来手把手教她。她不由得偷偷瞥了他一眼,见他靠在床边看书,不由得撅起了嘴巴。
他并没有来手把手教她的打算呢!
她有点小郁闷,便握着毛笔开始走神,直到一阵温暖的气息吹拂到她的耳畔,她才惊醒过来。
“发什么呆?”
“我没有……”她一回头,便对上了他近在咫尺的脸,他看着她,那两只深黑如墨又闪耀着星光的眼睛里映照出她的脸。
她看着看着,有些怔住了。
时间仿佛静止,她凝视着他,一直一直的看着,直到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她的额发,指腹轻柔的抚上了她的眼角。
“都肿起来了,还说没哭。”他眼底泛起一丝心疼。
莫小碗心中蓦地一动,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眼光看着她,第一次有人只是因为她闹点小情绪就心疼她,第一次有人会这样长时间的关注她,第一次有人会宠着她……
“我没有……”她眼眶一酸,眼底又氤氲出了晶莹的泪光。她是家里长女,会走路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帮着娘做家务了,家里人永远都在忙,永远没有人会多看她一眼。跌倒了自己爬起来,烫着了自己忍着,手破了自己拿水冲一冲,没有人会问一句,疼不疼?冷不冷?难过不难过?从来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