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敬淮知道,他的身体里盛满了许多不确定因素,而这些因素的导火线就是面前的这个小娘子。
她深刻的融入他的骨血之中,从第一次相见之时,便已无法割舍。
这份情感在漫长的岁月之中随着血液流淌,渐渐变质,渐渐执着,渐渐疯狂。
陆敬淮看着苏棠,就像被丢弃在孤野荒蛮之地的孩童,四周只余下死一般的沉寂和无边的凄凉。
男人的表情太狠戾,眼神却又是那么悲凉。
有一瞬间,苏棠觉得自己像只遨游世界抛弃糟糠之妻的海王。
天知道她可啥都没干啊!不就是牵了个小手,亲了个小嘴吗?她只是想让男主感受一下亲情的温暖和幸福,她有错吗?
“小师姐。”
男人的手搭到苏棠的肩膀上,指腹摩挲着她落在肩头的青丝黑发,微微捻揉,像是在观察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啊?”苏棠下意识一抖。
“小师姐说错了吧,我们之间可是存在着……非一般的关系。”男人胳膊下滑,落到苏棠身后的方桌上。五指张开,印在略有薄尘的桌面上,显出一个清晰的掌印,然后霍然收紧。
苍白有力的手掌紧握成拳,带着诡异的掌控和阴鸷的疯狂。
苏棠努力往后缩,使劲用小脑瓜想了想,难道男主发现她是把他当儿子养的事实了?
苏棠转悠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因为下腰的动作,所以肌肉拉伸的厉害,让她这副老baby的身体不堪重负,双眸内隐隐透出一股细薄雾色,犹如盛满了清泉的青山远黛。
“小师姐和他亲过吗?”男人俯身,贴着苏棠的耳朵,用轻薄到如夏日里皎白月色一般的宁静语气,掩住眸中的波涛汹涌。
苏棠神经呆滞,还没反应过来陆敬淮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呆呆道:“谁?”
“小师姐还真是风流呀,连哪个人都记不住了。”男人霍然咬牙,语气越温柔,眼神却越狠。
修长白皙的手指掐住苏棠的下颚,大拇指滑过她唇角,晕开一层浅薄的口脂。
那口脂如洒在白雪之中的红梅,从苏棠唇角蔓延到面颊之上,透出一股可怜又浪荡的意思。
可小娘子的眼神却又是那么纯真清白。
男人眯着眼,暗暗加重手劲。
苏棠正想说她这口脂可贵了,要一两金子一盒,那边男人已经伸出另外一只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勺,然后径直堵住了她欲说话的小嘴嘴。
男人来势汹汹,带着一股青涩而霸道的……直男气息。
哎呦喂,您当啃牛排呢?
苏棠喘不上气,抬脚一蹬,没有防备的陆敬淮被一脚踹到旁边。
男人红着脸,气喘吁吁,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反观苏棠,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嘴,脸上绯红一片,像泼墨画似得,都是被晕开的口脂。
突然,陆敬淮眉头一皱,手中白光剑出鞘。
苏棠眼前一花,只见这柄白光剑稳稳插在了房门上。
“吱呀”一声,房门露出一条缝。
站在外面的人语气轻柔道:“可是陆兄在里头?”
苏棠听出来了,是沈云谏。
陆敬淮面色难看地走过去,正准备把房门关上,苏棠捂着自己差点被按折的小细腰,赶紧先一步把房门打开了,然后激动道:“小三,你来了。”
沈云谏:……
沈云谏与苏棠初相识时,化成沈三。旁人都会唤一声“沈公子”,亦或者亲近些的,唤他一句“三郎”。
只有这位小娘子神思奇特,给他安了个“小三”的名号。
沈云谏看着满脸胭脂的苏棠,再看一眼满嘴胭脂的陆敬淮。自然明白这两人是在做什么。
其实他们要不做什么,他还不叫门了。
就是这么叛逆。
“你们出来这么久,我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沈云谏似乎完全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情势,也看不出陆敬淮那杀人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苏棠自然是不会相信这伪君子说的话的。
担心他们过来看看?你咋不去茅厕捞他们呀?
唉,说起来当初,都是一部血泪史啊。她就是被沈云谏这副还算好看的翩翩君子皮囊给骗了,谁知道这完犊子玩意是个伪君子。
想到这里,苏棠下意识朝陆敬淮看一眼。
男人站在她身边,气得浑身冒黑气,就跟个烤糊的土豆似的。
啧啧啧,她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啊,怎么碰到的一个、两个都是疯子?
“我方才听陆兄唤棠儿‘小师姐’?原来棠儿是陆兄的小师姐呀。”沈云谏一副“天下竟有如此巧合”的表情道:“实在是太巧了。”
“棠儿?”刚刚被苏棠安抚下来的男人立刻又露出了猎狗一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