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着他们闹去,就算被人咒骂、扔石头,闹得再没脸,他也不会再往砖瓦里贴一分钱!
反正他一年到头在花江村也住不了几天,根本不在乎什么脸不脸的。
本以为这个计划能绊住江敬武,不仅能羞辱他,而且能挣差价,所以才兴致勃勃地囤了一大批。
可那厮根本没上套!那他为何要给这笔钱?
简直做梦!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江雨兰哭道,“赶紧想想办法罢。”
江父说:“你们、你们到底还欠他多少钱?若是大陶欺负你不懂行,刻意提高价钱,我可不能让他。”
江雨兰顿了顿,试探地道:“爹,先前给他们的那一贯钱,若不算定金,而算全款——我现在只想买这一贯钱的,多余的不要,能不能行?”
定金的意思就是为了怕买主反悔,导致砖窑厂货物堆积、造成损失才存在的。
目的就是为了约束买主。
——想想别人砖都烧了几大车,家里都放不完。结果他说不要就不要了,当砖窑厂的人都不要过日子?
“这……”江父犯了难,可真让女婿拿那么钱去买砖瓦,别说他了,自己都舍不得。
女婿的钱,总归是他们江家的钱!
一时想不到其他行之有效的法子,只得说道:“我找大陶商量商量。”
说着,就要过去开门。
江雨兰还想拦着他,江父却不接地问道:“迟早都要和他说的,何苦这样拖欠下去?”
“拖欠,跟赖账,毕竟还是两回事。”江雨兰讪讪道,“再有几回不见他,他心里就有准备了,咱们也好同他说嘛;若现在就去,他怕是不会同意。”
江父虽觉得这根本就是歪理,但确实也有点拉不下脸来去说,女儿一拦,他就动摇了,最后到底还是没有出去。
大陶人也老实,又在外面敲了几次门,江家人都没有开。
被拒之门外的难堪加上愤怒,他顿时就不想做这单生意了,反正罗二柱交了定金,而砖瓦此时就在他们家宅基地那儿码着。
一生气,当即扭转头回家,叫上几个兄弟,推上平板车,就要将那批砖瓦给拉回家去!
还就不卖给他了!
罗二柱家的宅基地就在江敬武家旁边。
山神庙这会儿已经拆好了,剩下地基里的砖,不消半天就能拆完。拆完之后,要按照新宅子的格局重新打地基。
这事儿江三伏有经验,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原本的山神庙算下来只有四间房,地基比较简单,现在加上堂屋和门廊,要按至少十间房来算,至少要十天的工程。
而江敬武几天后就要回郡里了,只好让大伯和四叔过来,有事给拿个主意。
那批紫檀木的情况,江敬武只告诉了柏秋。
山神庙基本拆完以后,他清点了一下,共拆出七套规格不一的梁木,外加四根柱子,整体算下来能有三千斤。此时都放在凉棚里。
凉棚底下和周围都码着砖瓦,紫檀木放在里面,下雨、日晒都不会有损害。
只提醒柏秋要多注意,但别表现出来那些木头很重要。
——他已经刻好了几串像模像样的佛珠,只等几日后,到郡里看看情况,再做其他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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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陶家一共六个兄弟,都推着平板车,声势颇为浩大。
他们半月前刚来过一次,这会儿又来,想不引起别人注意都难。江敬武家地基里凿砖、只冒个头的人便同他搭话,问他们怎么回事儿。
“还能怎么回事儿?”大陶兄弟几个忿忿道,“定的时候装阔,张口就是四千块砖,现在砖也拉来了,人却闭门不见。”
罗二柱定那么多砖,是在给江敬武使绊子,大伙儿都知道。
听见这话,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都不厚道地忍笑,同时看向江敬武,那眼神明摆着是想让他看热闹。
江敬武却专心致志地在锯木头,似乎没听见。
他觉得把整木钜了可惜,这生意若真能做起来,肯定还是整料都价值更高,所以根本舍不得动那些品相好又完整的木材。
就盯上了一块品相不太好的边角料,钜了尺余长的一截儿。有瑕疵的部分锯掉,拿回家做熏香。
其余的,留在手里可劲儿造,完全不心疼。
“二叔,干啥呢?”大陶憋了一肚子气,以为江敬武可能跟他有共同话题,便逮着他说,“我可真是后悔,怎么就听了他的话呢?”
江敬武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专心刻佛珠。
他早年学过木匠,也学过厨,雕工不能说多精湛,拓个纹样还是很轻松的,村上人都知道,即使见他成天捏着把小刀削来削去的,也没人多想。
大陶就兀自接着道:“我去找了他四回,四回啊,竟然连门都不让我进。”
“那确实是有点过分。”江敬武这才同他搭话,“大过年的,谁又不是上门逼债,有话说清楚不就行了,闭门不见,真是不地道。”
“可不是!”大陶都要气死了,“他不仁,我就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