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树,她不会出事吧?”常斐然伸出手戳了戳她的小脸,紧皱的眉头闪过些许嫌弃和不忍。
穿着一身黑衣的阿树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的动作,笑了一下,心说,不管少爷装的多么老成持重,心里上到底还是个孩子。
“放心吧少爷,我刚刚试探过了,她没有生命危险。”阿树安抚道:“不过现在天冷水凉,她难免要发烧感冒。”
发烧感冒?
少年紧了紧裹着她的衣服,低声嘱咐:“阿树,开快一点。”
汽车扬起无数尘土,绝尘而去。
杨奶奶站在小路上,望着汽车彻底的消失,倒也不着急,反正她是没打算出钱让那个丫头住院的,那个人愿意让她住院就住院吧,反正也是白花钱,他们老一辈干着活生了孩子,照样摘棉花,不也没事,偏偏她金贵的跟个蛋似的,一碰就碎,还给她治病?你们愿意花那个冤枉钱,你们花去,反正她绝对一分钱不出。
杨奶奶扫了一眼呆愣站在路边的杨菲:“死丫头,还不回家,站那看什么呢?”
“她被带走了?”杨菲瞪大了眼睛看着,如果她没看错那好像是一辆红旗的轿车,老式的,但是是崭新的,表面的漆光亮的能照出人影。
“干什么,你也想被带走是不是?你个小丫头片子,这么点就特么的想男人了!”杨奶奶愤怒的骂着:“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居然生了你们两个丫头,三五年了,连个蛋都下不出来,要他们有什么用!”
杨菲听着那熟悉的喝骂声,手用力的握紧了,灌着半指甲泥的指尖深深的刺入掌心,将她的手心刺的生疼,她缓缓摊开手,看着掌心月牙的痕迹,脸色变得潮红起来。
这是真的还是梦?
“妈,您又怎么了,又生气了?”
杨菲转头,看到周芬从门里走了出来,穿着一身碎花布的洗得发白的衣服,她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束着,挽成一个发髻,笑盈盈的看着杨奶奶。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白吃了六年饭,连一个蛋都生不出来,你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管好你女儿!”
周芬被骂了一顿脸色难看起来,她艰难的保持着笑意:“妈,您别生气,她们做错了什么,我来说她们,您先回去休息。”
“休息什么休息,香火都被你们这两个不下蛋的母鸡给断了,还休息呢,你这是要看我彻底休息想让我给你腾地是吧!”
“妈?”
“我上辈子做错了什么?遇到你们这样的女人,生不出儿子就算了,生个女儿还跟着别人走了,让你生闺女,那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杨奶奶气的脸红脖子粗,差点吐出一口血来,转身走了。
周芬目送杨奶奶回了屋,也没搞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快步来到杨菲面前:“杨薇呢?杨薇去哪了,你们俩不是在一块玩呢?”
杨菲仰头看着熟悉的周芬,忽然一把推开她,往家里跑去。
“哎,你这死孩子,急着干什么去啊,杨薇呢,杨薇到底去哪了!”周芬着急的喊叫着,可杨菲并没有回答她,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而此时,杨薇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第4章妈妈
房间的墙壁分两种颜色,上半部分是雪白的,下半部分是淡绿的。
床边放着输液架,液体正一滴一滴的从上面滴下来。
杨薇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滴落的液体看了一会,目光移到了手上,瞬间瞪大了眼睛。
那个肉透的,胖胖的,带着小坑的手是谁的?
她动了动手指头,那只手也动了动手指头,她两根手指捏了捏,那只手也两根手指捏了捏,她抬起胳膊,那手已经到了她的眼前,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满是不敢置信。
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为什么自己的手会变成这样?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脸,那好像也不是自己三十岁的模样,她在床上翻了翻,什么也没翻到。
“你醒了?”
杨薇猛然回头,瞧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走了进来,他留着寸头,生的眉清目秀,尤其是那双眉眼,特别的深刻,像是一个混血儿,就是穿的衣服有点怪,像是一身老式的军装改的,那翠绿翠绿的颜色,看着有点土。
特别像她小时候孩子们穿的那种衣服。
杨薇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冷静的看着他们。
小孩身后的男人先开了口:“我姓何,你可以叫我何叔,你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杨薇听这声音有点耳熟,想到自己在车上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的那个声音,她缓缓点了点头:“是你们救了我?”
“是小少爷救了你。”何树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少年很不耐烦的扫了他一眼,心头暗怪,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居然还摸他的脑袋。
杨薇诧异的看着少年,这么点的个子,最多也就十岁吧,居然能救人?把她从水里捞上来?
“是你?”
少年迎着她疑惑的目光,脸上浮现了一丝红晕,心里却有点小抑郁,怎么了,他救的怎么了,就这么难以置信吗?
“少爷水性好,五岁的时候就能憋气十几分钟。”何树说这话的时候极为骄傲,就差竖个大拇指了。
少年又埋怨的瞪了何树一眼,就好像在埋怨他暴露了自己的小秘密。
“谢谢你。”杨薇真诚道谢。
“嗯。”少年点了点头,末了又补充说:“我叫常斐然。”
常、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