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答案就是一柄巨斧，将自己和她之间友谊的桥梁硬生生的劈碎，劈成粉末。

他的唇颤抖着，轻轻的张合着：

“我和杨薇是同乡，我们一起工作了十年，当然是有感情的，不过那是杨薇单方面的暗恋，我对杨薇并没有什么感觉，对她更像是对一个小妹妹一样的感情，杨薇当初给我这件衣服，我挺高兴，但是我没想到居然是想利用这件衣服来炒作，杨薇是故意的，她想要早点登上时装设计师的位置，所以才利用这件事来炒作。

可惜后来她失败了，因为我和麦穗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因此她恼羞成怒，想要把一切都嫁祸给公司和我来承担，所以她才告公司的，这件事跟公司，跟我都没关系，完全是杨薇的自导自演。”

是要这样说吗？

这是早已设定好的答案，甚至是早已背的滚瓜烂熟的答案，可他真的要这样回答吗？

如果自己这样回答，杨薇就真的要因为这件事而背锅，并且是永远都无法卸下的黑锅。

可自己不这样回答的话，不止培萌公司要承受损失，自己的未来也将变得晦暗无光，他和公司是一体的，没了培萌，也就没了自己的未来，更何况，这件事还不止是前途的问题，更涉及他的人品问题，这件事如果说出来，他也就彻底的毁了。

——你就是活该。

一个声音出现在了耳侧。

——你不是也想利用这件事来逼我吗？如果你当初直接澄清我们的关系，又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现在搞砸了你就来怪我？方翎，你凭什么怪我！

——这件事，别人都能来骂我，都能来说我不对，但是方翎你不行！

——我自认为我们是朋友，我们是十年的好朋友，你应该很了解我，可我没想到，最不了解我的人，反倒是你！

她的声音回响在耳侧，或是愤怒，或是哀怨，如同魔音穿耳一般穿透他的灵魂。

某一刻，杨薇也将他看成朋友吧，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可为什么他们偏偏变成了这样，越走越远，好像再也不会有交集，如果……如果没有这一场炒作，是否一切还如从前，他可以做她的朋友默默的守候，也可以偶尔和她交谈聊天，可以跟她一起出去玩，也可以约她吃饭，像是……最普通的朋友那样。

“方翎！”律师着急了，连连给他使眼色，明明是昨天就说好的答案，至于纠结？难道是忘了词了？

忘词了也没什么，说些相近的也可以，难道他还指望着自己给他个提示板吗？

“我和杨薇是同乡，我们一起工作了十年，当然是有感情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落在众人的心头却很沉重。

杨茜茜脸色大变，气的拧了江玉坤两下，方翎怎么能这样说话，他明知道杨薇对他没有感情的，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这是做伪证，是伪证！

律师万分同情的看了杨薇一眼。

虽然他对方翎的出现并不意外，可毕竟方翎和杨薇以前是朋友，现在朋友忽然站在了对立面，甚至要让自己身败名裂，这换做谁恐怕也不能接受。

所以律师对杨薇其实是很同情的。

“不过……”他再次开口，一颗泪自眼眶中滑了出来，悄然坠落……

☆、第326章真话假话

法庭上雅雀无声。

所有人都将目光锁定在方翎的身上。

他站的笔直，原本因为羞愧而低下的头，微弯的脊背渐渐的挺直了起来。

“她从来没喜欢过我，是我一直在暗恋她，我承认，我答应冯正清要炒作是有私心的，我太喜欢杨薇了，我希望杨薇能给我一个机会，可我知道杨薇不会同意的，所以我想利用这件事……来胁迫她。”他望着杨薇，终于从她的眼神中体会到了一丝动容，像是寒冷冰封的心破开了一条缝隙：“对不起，薇薇。”

话说出口，方翎只觉得压在心上的大石头被挪开了，好像一下轻松了不少。

冯正清的辩护律师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方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是来给他们作证的，不是来给杨薇作证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倒是钱律师在怔愣了一瞬间之后反应了过来，他站起来问：“法官，我要求提问。”

“我还没问完！”

钱律师笑：“那你问。”

问什么？方翎临阵倒戈，再问下去又能问出什么来？只能问出来对他们不利的证据。

冯正清的辩护律师要被气死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法庭上被证人给坑一把。

“你问吧。”主审法官发话了。

钱律师精神一震：“方翎，我问你，炒作这件事究竟是你提出来的，还是冯正清提出来的？”

“是冯正清提出来的。”

“他为什么会提出这样一件事？”

“具体为什么我不清楚，那天杨薇给我做了一件衣服，就是这一件，当时公司里的人开玩笑，问我是不是在和杨薇谈恋爱，后来冯正清就叫我去了办公室，和我说了这件事。”

“是冯正清主动要求你去办公室，然后和你提出了炒绯闻这件事，对吗？”

“是。”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冯正清指使的？并非出于你和杨薇的意愿？”

方翎点了点头：“是。”

钱律师笑了一下：“我问完了。”

“法官，我要求提问几个问题。”冯正清的辩护律师开口道。

法官点了点头。

“当公司的人问你是否和杨薇谈恋爱的时候，你是怎么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