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着。”穆岚一声厉喝打断了常斐然的话，同时也阻止了常斐然站起来的动作。
“你还记得你爸爸是怎么走的吗？”穆岚问。
常斐然怎么可能忘记，无论过多久，多少年，这件事始终都在他的心头萦绕：“爸爸是为了救我……”
“不对。”
常斐然顿了一下：“陈落梅……”
“不，他是被人害死的。”穆岚打断了常斐然的话：“是杨薇害死了他，如果不是杨薇带着陈落梅过去，你爸爸不会死的，常斐然，这一切都是杨薇的错。”
常斐然无奈，这些话他听了很多年了，但是并不完全认同。
最初他也这样认为，可后来他才明白，事实上这件事和杨薇没多大关系，纵然没有杨薇，陈落梅找到他也是迟早的事情，那颗子弹本来是打他的，如果没有爸爸，他可能已经死了，爸爸是为了他才去挡子弹的，跟杨薇，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他恨，也只恨陈落梅。
她是罪犯，是贩毒集团的头目，她最可恶。
如今，那个被爸爸端掉的组织再次死灰复燃……
“常斐然，你看着你爸爸。”穆岚的手重重落在他的肩头：“你看着他，给我发誓。”
发誓？
常斐然沉默了一下：“妈，咱们家不兴封建迷信。”
“少废话，你给我发誓，你在你爸面前发誓，你不会和杨薇在一起。”
常斐然一愣，只觉得如坠冰窖，果然，他妈妈又整幺蛾子了。
“妈，为什么？”
“为什么？你说呢？”穆岚冷冷的扯了一下唇角，蹲在常斐然身边，她的嘴巴就伏在常斐然耳朵边上，眼睛却幽幽的盯着常林：“你不是说只是为了报复杨薇吗？那发誓又有什么关系？”
常斐然无言以对。
“怎么了？不愿意？”
“好吧，我发誓，如果我和杨薇在一起，我就一辈子……。”
“杨薇就不得好死。”
常斐然一愣，不敢置信的看向了穆岚。
这一刻，穆岚恍如那九幽之地爬出来的幽冥：“你发誓，如果你和杨薇在一起，杨薇就不得好死。”
☆、第469章发毒誓
发黄的灯光从头顶洒下来，幽暗深沉。
遗像上一身正气的常林被灯光照出了幽暗深沉之感。
有那么一刻，常斐然觉得他在冷笑，在狞笑，幽幽的望着自己，下一秒就要张开血盆大口将自己吞噬掉。
那是从未有过的寒冷，从未从常林脸上看到的过的表情。
他紧紧的握着拳头，垂眸不语。
“说话呀，按照我说的去做，如果你和杨薇在一起，就让杨薇出门撞死。”
常斐然眸光一缩，心头如遭重击，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被愤怒支配，声音僵硬的说：“妈，我发誓，却用别人的名义，这样不太好吧。”
“你放心，只要你别和她在一起，她就不会有事。”穆岚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劝着常斐然，但见常斐然脸色不对，她的神色也冷了下来：“还是说，你舍不得？怎么，你真的对她付出真心了？你居然舍不得用她发誓？你是不是真的爱上她了？常斐然，你别忘了，你爸爸是被她害死的！”
穆岚情绪激动，忍不住低沉的吼了出来，仿佛一直即将发怒的狮子，头发都要炸起来了。
常斐然看着穆岚，她愤怒的样子是那么的可怕，常斐然实在无法将这样的妈妈和记忆中的妈妈相重合，他无法想象曾经温柔的妈妈居然变成了这样，像是一个吃人的恶魔。
可这些年，他也是眼睁睁的看着的，失去了常林的妈妈好像失去了主心骨，变得越来越奇怪，她很容易迁怒别人，很容易就会对所有人产生敌意。
尤其是对于接近他的人，常斐然还记得，自己上学的时候，收到过小女生写的情书，以前妈妈总是笑着调侃他，但是自从常林去世之后妈妈对那些情书就恨之入骨，每次见到势必要撕的粉碎。
这两年她的行为也越来越过分，以前她只是讨厌那些接近他的女生，现在连路上看他一眼的人，她都会报以敌意，以前常斐然是自己住的，但是现在在穆岚屡次要求下，常斐然只能回家来住。
他不知道妈妈这是怎么了，去看过心里医生，也做过心理疏导，可是无论怎么做都没有，医生说，穆岚缺乏安全感，一定要多顺着她，否则的话，病情可能会更加严重。
“没有。”常斐然紧绷的身体松懈了下来，他笑了笑，努力咽下心头的苦涩：“我没有爱上她，也没有想过要娶她，妈妈你别多想。”
穆岚那激动的情绪好像平复了一点，她笑了笑：“那你发誓吧，跟你爸爸说，如果你真的和她在一起，就让杨薇出门被车撞死。”
常斐然沉沉的闭了眼，半晌方才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如果我和杨薇在一起，就……我就不得好死。”
“常斐然，你胡说什么！”穆岚立刻尖叫了起来：“我说的是杨薇，不是你，你是我儿子，你怎么能发这样的毒誓，不是你，是杨薇！”
“妈。”常斐然打断了她：“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拿别人的生命来发毒誓的，那种誓言也不会应验，您放心，我惜命的很，不会和她在一起的。”
穆岚心里又酸涩又难过，她觉得很对不住常斐然，她伸出手抱住常斐然：“斐然，你别怪妈妈，你爱谁妈妈都不反对，但是杨薇不行，你别怪我。”
“没有，我不敢。”常斐然沉沉闭了闭眼睛，将酸涩的眼泪咽下去，不能被穆岚看到，穆岚如果见到了势必又要闹一通。
他的心里酸涩，一股浓浓的无力感从心底升起来，将他笼罩。
他早就该知道，自己要和杨薇在一起必定困难重重，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妈妈会这么激动，反应会这么激烈，甚至连发毒誓这种话都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