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洗完澡,将电扇打开,可还是很热,想睡却又睡不着,最后想了想,打开电脑去看谢斯年的婚礼。
视频的进度条还没过半,敲门声响起。她不用猜也知道是谁:“邵栖,有事吗?”
“你还没睡吧?”
“没有呢!”
“那我进去坐坐方便吗?”
荣雪失笑:“邵栖,我现在在自我隔离期。”
邵栖道:“我知道,我只是进去坐坐。”
荣雪沉默了片刻,见他没有离开的架势,只得叹了口气,戴上两层防护手套给他开门。
邵栖看了看她的手:“其实……我觉得没问题。”
荣雪道:“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我们都得未雨绸缪。”
邵栖抿抿嘴,直接朝屋子里走去。荣雪无奈,跟上他,指了指房间中一张椅子:“那椅子我没碰过,你坐吧!”
邵栖笑,坐下后抬头看她:“我真觉得没事,如果这种情况都会感染的话,那就可以去买彩票了。”
荣雪也笑:“那也得有命花。”
邵栖微微一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观了?”
“尽最大的努力,做最坏的打算,这应该是我们很多医生的职业准则吧!”
“好吧,我无话可说。”
邵栖确实不是想安慰她,白天那一幕是吓了他一大跳,但冷静下来后,他觉得除非是倒了血霉,否则根本不可能感染。
他知道她有压力,于是看向桌上的电脑,看到熟悉的视频,笑着转移话题,“在看谢医生的婚礼视频?”
荣雪点头:“很温馨,都有点羡慕了。”
说完又觉得在他面前说这句话不大合时宜,正要补充,邵栖却已经开口感叹道:“如果当年没发生那件事,我们俩应该也早就结婚了。”
荣雪微微一怔,她还记得他当年说过等她毕业工作两人就结婚,但现在她已经毕业快两年,而两人分开则已经超过四年。年轻时说过的话都算不了数,不是因为年轻不守承诺,而是生活中总会出现太多无法预知。
这个话题到底是有些尴尬,她赶紧拉回来,开玩笑道:“可惜我在国外不知道,都没随份子。”
邵栖道:“没事,我给了两份。”
荣雪:“……”
好吧,她才是无话可说的那个人。
邵栖见她面露尴尬,终于大发善心转移话题:“说起来,时间过得可真快,明年我就要毕业了。”
“毕业了进医院吗?”
“还不确定,张老师挺希望我进病毒所转研究的,不过我毕竟学得是临床,还是想当医生。”
荣雪点头,笑道:“以前觉得你完全不适合当医生,不过现在看到你的专业程度,连我这个比你多几年经验的学姐,也有点甘拜下风了。”
邵栖笑:“你太谦虚了,张老师都在我面前夸了好几次。”
这样的对话,在从前是完全不可能的,但现在说着似乎也挺自然而然。自然地荣雪有点好笑。
两人七拉八扯又聊了大半个小时,邵栖才告辞。
比起刚刚重逢时,此时两人都已经坦然轻松很多。因为做了相同的行业,不谈从前,也有了相同的话题,这一晚上的聊天,除了一开始的尴尬,可以说得上是相谈甚欢。
聊完天后,荣雪的心理压力也缓解了不少,睡觉前都差点把自己属于高危群体这件事给忘了。
当然,隔日起来,她还记得自己在自我隔离的事。上班时候,和邵栖赵晓冉都隔得远远的,也不跟他们一块去餐厅吃饭,都是打了就直接带到办公室。
唐昊也不知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每天中午下午,都会在执勤的空档跑过来,在窗边看她,和她说几句话,留下一点自己的心意,有时候是几块巧克力,有时候一两朵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鲜花。
说起来,这黑脸连长,也算是个浪漫的人了。
只可惜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还得惨遭赵晓冉的调侃。
有时候赵晓冉故意做捧心状:“唐连长,你对咱们荣医生不离不弃,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有时候说着说着就唱起来:“如果这都不算爱,又有什么好悲哀!”
有时候直接拿过唐昊的心意,剥开包装放入嘴里:“唐连长,你的心意我们帮荣医生分担了。”
她苦中作乐,闹得开心,可苦了其他三人。
唐昊是每天都被弄得面红耳赤,荣雪比他好不了多了,本来是对唐昊的举动有些感动的,但被赵晓冉这么一搅和,也就只剩下尴尬。
至于邵栖,他倒是不尴尬,就是暗自气得牙痒痒,几天下来,一口银牙差点咬碎,恨不得将赵晓冉从办公室扔出去,但转而一想,给他添堵的罪魁祸首又不是她,而是那个黑脸唐昊。
然后暗自比照了一下人家的体型,觉得将人扔出去这种事十分不现实,只得作罢。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行动都没有。唐昊白天在窗口出现宋巧克力送花的,他晚上就天天敲荣雪房门,一待待到两个人都要上床休息,才不情不愿离开。总算是能勉强抵消唐昊白天给他带来的憋屈感。
对于邵栖的较劲儿,荣雪倒是没有看出来。她现在还在观察期内,不敢掉以轻心,邵栖每晚来,她都得检查好房间,杜绝一切直接间接接触的可能。
偏偏邵栖总是有恃无恐,在房间里待得越来越久,有时候还自顾地东摸摸西看看,一副放松自在的样子。
她知道他是为了她能减缓的心理压力,但这岂是能减就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