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胡人是认真了?这是打算从两个娃儿身上下手?
还别说,秦艽猜对了,那日王大娘去给康阿努信儿,还真是打击到了他。
他自诩自己长得不丑,家里也有几个钱,不喝花酒包粉头,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也能接受两个孩子,为何她不愿意?
王大娘大抵是真想得那两匹帛,就跟他说妇道人家若有孩子,孩子就是心尖肉,两人不熟,她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对孩子好,能放心跟你?
总而言之,就是说了些让康阿努在两个孩子身上下功夫的话,这话被他给听进去了。
也不知道小娃儿喜欢什么,但一般孩童都喜欢猫儿狗儿啊的,他就从托人从小贩手里弄了只小狗崽,谁知还真是下药下对了。
就因为这只叫花花的狗,甯儿和颉儿对康阿努可热情了,偶尔两人在门前玩,见康阿努打门口经过,老远就会叫上一声康叔叔。那亲热劲儿,让巷子里那些大娘小媳妇们没少议论,都在偷偷猜测这秦娘子和康阿努是瞧对眼了,不然两个娃儿亲成这样。
那康阿努也就打蛇顺竿爬,隔天就会拿些东西来给两个孩子,或是些小点心,或是两个玩具什么的,不会逼得太紧,但存在感很强,若是秦艽跟他客气说这样不好,他就拿两个孩子说事,说是给孩子的,弄得秦艽根本没办法拒绝。
此时康阿努哪里还有之前天天打酱油的傻劲儿,也许人家不是傻,只是换着方式刷存在感,眼见有门,自然力气都使出来了。
……
这些消息源源不绝地送到了宫怿手里,他心里那个气急败坏就别提了。
想立刻赶过去,可他根本脱不开身,只能暗自煎熬着。好不容易找了个去慈恩寺斋戒几日的幌子,还没走到门前,就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胡人,站在两个孩子面前,正在跟他们说着什么。
“甯儿,还不快到爹这里来。”他暗咬着牙,堆着笑说。
两个娃儿把他看看,也不说话,就往门里跑去了。
康阿努的脸当即沉下来:“你是谁?怎么跑到这里来认孩子。”
“你说我是谁?我自然不是乱认孩子的,我倒要问问你是谁。”
“我……”
这时,秦艽听了两个娃儿的话,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怎么又来了?”
宫怿的心刺疼了下,堆着笑说:“我来看看你和孩子。”
康阿努问道:“秦娘子,他说他是孩子的爹,这件事是真的?你的丈夫不是做生意死在外面了?”
听秦艽这么形容自己,宫怿的脸当场就黑了,心里的酸爽别提。
秦艽也不想让康阿努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道:“他确实是孩子的爹。”至于为何死而复活,她不想细说,她觉得康阿努应该能明白意思。
她哪知晓康阿努确实明白意思,比她想象的更多,什么情况下能让一个妇人带着孩子独自在外居住,自然是当丈夫的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大梁的律法并不禁止妇人改嫁,户婚中也有规定,若夫妻不相安谐而和离者不坐。
别说秦艽搬出来住,说不定已经和离了,即使没有和离,只要女方愿意,和离也不是什么难事,顶多对方狮子大开口要求拿一笔钱赔偿。康阿努甚至已经想好了,用多少银子来让对方松口和离的事。
“我不会放弃的。”康阿努看着秦艽,蓝色的瞳子里写满了坚决:“不管怎样,我等你跟他讲清楚,如果他胡搅蛮缠,我会帮你的。”
康阿努走了,宫怿脸黑如炭。
秦艽头很疼,理都没理宫怿,进了店里。
宫怿随后跟了进去。
这一幕自然没瞒过那些老大娘小媳妇们,只是不一会儿的功夫,杂货店秦娘子的丈夫没死,和康阿努对上的事,就传遍附近的几条巷子。
*
整整半下午,秦艽都没有理宫怿。
不过她也没阻止他和两个娃儿,不过效果好像不大好,一来宫怿有前科,二来因为宫怿的出现,康阿努走了,两个孩子还是偏向康阿努的。
到晚上吃饭的时候,秦艽才和宫怿说第一句话:“你不回去?”
“我借口去大慈恩寺斋戒数日,可以不用回宫。”顿了顿,他有点可怜兮兮地道:“我也没别的地方去,你收留我吗?”
“我才不信堂堂的太子殿下,在长安城连座私宅都没有。”
“有倒是有,但我现在不能走漏行踪,外面盯我的人多。”
秦艽忍了忍,道:“你想住就住吧,不过没有多余的房间,你要是愿意打地铺你就住。”
其实这座小院本就没多大,前面是铺子,后面是住处,正房两间,一间堂屋,一间卧房。东厢两间房,阿力和大山住一间屋,阿朵一间。西厢也是两间房,一间是厨房,还有间房被改成了两个半间,一个半间当仓房,还有半间做澡房。
“没事,我不介意打地铺,当初在巴南,山洞也是住过的。”
又在打回忆牌。秦艽僵了下脸,懒得理他。
吃过晚饭收拾收拾,就该歇下了,秦艽他们平时起的早,睡的也早。
秦艽烧了水,将两个孩子弄到澡房洗澡。
洗完,换她洗,平时都是阿朵看着两个孩子,今儿宫怿在,阿朵就没有进正房。秦艽洗完澡,发梢上还滴着水回去了,就见宫怿坐在床上,正和两个娃儿玩什么东西。
“你再玩一次给我看,怎么玩的这个?”甯儿的声音很兴奋,一听就知道那玩意很得她心意。
颉儿道:“妹妹,我玩给你看。”
秦艽坐在妆台前,状似不经意看过去,是九连环。
太子出手就是不一般,九连环整体似乎是鎏金所制,末端嵌了宝石,这东西和整间房格格不入,在灯光的照耀下耀眼生辉,不怪两个孩子会喜欢。
颉儿拿起来,在手里一番捣腾,他拆的并不快,但很有耐心,似乎胸有成竹。没过多大会儿,颉儿真的将它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