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
“嗯,我在听。”冷枭抱紧了她,双臂施力紧紧地抱着她。
呼吸略略缓了一缓,宝柒推了推他,唇角掀开,竟诡异地笑了。
“从那天开始,我就恨上她了。二叔,六岁的小孩儿也是会记仇的。这仇一记就是十几年。其实我从来没有一天放下去过。可是……现在我却突然好像懂她了。她不是不回头,她是不敢回头……她不是不看我,而是她自己哭得太厉害了不敢看我;她不是把伞丢了,而是她的手已经颤抖得捏不稳雨伞了;她摔跤更不是因为鎏年村的路太滑,而是她根本就站不稳……”
一边说着,她一边儿轻笑。
冷枭抱住她的头,没有半分松开。
不过,他却没有再劝慰,更没有打断她,由着她一个人在述说。
他知道现在她需要说,需要用语言来缓解内心的不适。需要用语言来打发这个漫长的等待时间,需要用语言来填补她内心的空洞。
然而……
宝柒顿住了,没有再继续埋怨了。
良久,她又笑着叹了一口气,轻轻说:“我从来当面儿埋怨她,并不是因为我豁达,而是我忘不了。你知道吗?一旦说出来了就会减轻那份恨意,而我不想减轻,我想一直记着……可是我现在知道了,相比于一个六岁孩子失去母亲的痛苦,那个不得不狠心抛弃亲身女儿的母亲,也不会好受半分……。”
“乖,过去了……”冷枭的心脏跳得很快。
“二叔,我没事儿了……!”再次轻叹,宝柒的声音哽咽得不像话,“现在我就想等着她醒过来,好起来,好好孝顺她了。过去的一切都要抛开。你,我,我们的孩子,我的妈妈,我们会好好日子的,是吗?”
“是。”
“你也会好好待她吗?”
“会。”迟疑了半秒,冷枭的声音稍稍有点生硬。
“谢谢。”
咽了一口唾沫,宝柒调换了一个方向,还是静静地倚靠在他的身上。
重症监护室外面的走廊里,两个人依偎的身影显得有些寂寥。
等待的时间,漫长……
漫长得尤如蜗牛在爬树……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宝柒愣愣发着神,思绪飘远了。就在这当儿,不远处突然传过来了冷可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