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成了某人的男朋友那天开始。”
“啊?”
“她在书房睡着的时候,我得有力气把她抱回房间;她生病的时候,我得有力气把她拖去医院;她走不动路赖地打滚的时候,我得有力气把她背回家里……这大力士状态我得持续到一百岁——”
男人的声音不紧不慢,初礼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侧过脸可以看见他唇瓣一张一合,想也不想地将那些话说出口——没有腹稿,自然而然——说话的时候,他的背部嗡嗡震动,她能感觉得到。
初礼用手环住他的脖子:“然后呢,然后呢,到一百岁然后呢?”
“等她死了以后还得给她抬棺材。”
“……”
初礼环在他脖子上的手松了下,问了句“你说啥”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男人背着她慢吞吞往家走,一边用四平八稳的声音道:“等以后咱们老了,要死你先死,两眼一闭什么也别管了美滋滋上路去——儿子女儿的眼泪啊,孙子孙女的嚎啕大哭啊,这些东西我替你听着就行……你这么爱哭的人,翘辫子的时候肯定也要哭,到时候儿子女儿还觉得你是不放心他们怎么办,我还得在旁边给他们解释解释:你妈这就是爱哭的毛病,没事。”
昼川想了想:“不然谁也不能安生——一想到要是我先死了,你带着咱们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在医院惊天动地的嚎,哭到手软脚软,连殡仪馆电话都忘记打的画面,想想都觉得自己得多活两年。”
初礼:“……”
初礼这会儿都不知道自己该觉得诡异,还是顺从心意地承认自己他妈居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感动……她放开他的脖子,不不老实地摸了摸男人的头发,问:“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啊?”昼川停了下,大概还真是有点累了,直起腰将趴在自己背上的人往上推了推,“你到奈何桥前等一等,我稍后就到呗。”
初礼脸埋在他的背上,嗤嗤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想得真远。”
“这叫居安思危。”昼川一脸严肃,“你懂什么,我是严谨的人。”
是是是。
严谨的人。
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种直男——
在你对他说出“今晚月色真美”的时候,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拉起了你的手;
滚好了床单;
步入了神圣的婚姻礼堂;
将来会与你有一双儿女;
儿子长大做什么,女儿长大不许嫁人;
等儿女长大成人,你与他白发苍苍;
夕阳西下老头老太太牵着手在河边散散步
;最后,连你的灵堂长啥样他都想好了,黑白色就不必了,要是少女心的粉红色……
墓碑上都给雕个kitty猫那种。
“想的太远了,我还没决定好要不要嫁给你呢。”
“那不行,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放古代必须嫁给我。”
“万一我爹妈不喜欢你这穷酸书生呢?”
“你就跟他们说,你就喜欢我这幅穷酸相。”
“……”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转眼就到了家门口,二狗子远远听见了脚步声,顶着大太阳从房子里走出来,趴在铁门上嗷嗷乱叫,长鼻子从铁门缝隙里拱出来。
昼川转了个身,初礼伸手摸摸大狗的鼻子。
“啧,让你摸狗了吗?让你开门!”
“……我没带钥匙。”
“脑子也没带吧……下来下来。”
正午的阳光将他们的影子缩在脚下,短短的,却是重叠在一起,分也分不开的样子。
第133章
喜欢一个人, 就是喜欢赖在他的身边, 没事儿说着说着话也想要蹭蹭他, 或者摸摸他的头发, 就像是得了肌肤饥渴症, 且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初礼觉得自己就是这个状态没错了。
她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好好地坐在沙发上跟昼川认真说会儿话——比如这会儿,晚餐过后,原本两人各自占据沙发一头, 开始认真而严肃地讨论接下来应该怎么乘着作协大佬们发威的东风为昼川被黑的事收尾……
“我都快不认识‘昼川对不起’五个字了, ”昼川低着头看手机, “这几天在微博上的更新短篇文各个转发大几万,讨论文章本身的屈指可数……”
“自带话题度不好吗,虽然是场无妄之灾, 但是好歹结果是好的, 现在你又是网红啦!”初礼挪着屁股往昼川那边挪了挪, “我跟梁冲浪提出要把那个接受采访的人揪出来的事你也听见了, 我是觉得那个人不是老苗也跟老苗有关。”
昼川:“为什么?”
初礼将挡在两人中间的抱枕拿起来, 放到身后:“女人的第六感,我看不起在背后搞小动作或者闲言碎语的人, 这次的事情给我的感觉和以前被老苗恶心的时候一模一样。”
昼川嗤笑。
初礼压死了身体, 伸长了脖子凑到昼川面前:“这件事我不会让它就这么不了了之的, 不管背后是谁,我要把他揪出来——还有,你都已经遭了罪, 这罪不能白遭,我得想想接下来怎么做咱们才能把这件事作为推你再往上走一步的助力。”
昼川低下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