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惨笑一声,却还是解释道:“不管怎么样,我真的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而且,只有当一个人完全咽气了,他的灵魂被收走之后,我才会进入他那尚未断绝生机的身体内。所以很多时候,也并不是我想换就换的。其实这世间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死人,要找死尸自然容易的很,但是能被我看上眼的,却不多。”
景一没办法再笑了,她缓缓地说道,“眼前这具皮囊,你看着很顺眼?”
夜点点头,“是的,换了那么多,只有这具皮囊和梦中我遇见你的那具皮囊一样。这能算是巧合吗?我宁愿相信这是上苍给我的提示。”
景一没吭声,这话的杀伤力太强,她有些动弹不得。
半晌,景一才缓缓地说道,“其实我也做过一个梦,印象很深刻。梦中,你是我的哥哥,但是很不幸,我们全家都被山匪给杀了。后来我很悲痛,苦修数载,终于将那一伙山匪血洗,给我们全家报仇。”
景一说完,夜一怔,接着,满眼复杂,“这就是你的结论?”
又是片刻的死寂,景一的眼前出现了关于容痕的画面……
她缓缓地抬头看着夜,在夜的满眼疼痛中重重地点了下头,“是。本该如此!”
夜猛然闭上眼睛,将满眸的伤痛尽数遮在眼底,不向外倾斜出一分一毫。
景一忽然站起身来,“如果你愿意的话,这一世你还是我的哥哥。”
夜的眼睛依旧闭着,景一呆呆地看着他,从满眼期望到尽数失望,再到完全平淡,景一叹了口气,缓缓地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然而,就在景一已经走到了门边,手都已经握上了门把手的时候,夜一直闭了好久的眼睛,终于睁开,“我愿意。”
没有人知道,此时夜的心里是有多么的不甘,是有多么得心痛,是有多么得无奈。他知道,自己只能妥协,只能妥协,否则,这一世还会再错过她,否则,他连争取的机会都将没有!
景一的脚步骤然顿住,顷刻间回头,看向夜,夜的脸色和眼眸中,也早已收拾好了全部情绪,朝着景一露出一抹微笑。
景一也笑了起来,然后又似笑非笑地看着夜,“你现在叫什么名字,就叫夜?”
“慕夜。”
景一点点头,“好名字。”
是呀,当然是好名字,从前的哥哥,名字叫景慕,而他,是慕夜。
没错,景一心里将景慕和慕夜分得很清楚,而她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从前的景慕,就只是她的亲哥哥,一个非常非常疼爱她的亲哥哥而已;而今的慕夜……他不是景慕,或者说,景慕只是他诸多情绪中的一部分,其中更大的那一部分,应该是……喜欢她的!
她不是傻瓜,尽管慕夜说得很隐晦,但她还能听懂。
只是,她所有的记忆都留在上一世,并没有更前面的记忆。而没有记忆的空白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
所以,她只知道,上一世的景慕就只是哥哥,而上一世的容痕,却是她隐藏心底极深的……那抹眷恋!
她只有一个,她不能随便许诺什么,更不会三心两意,因为这是对所有人的不公平!
容痕,容痕,容痕……景一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
而远处的容痕,一只手轻轻地摁着自己的心窝,缓缓地笑着。仿佛听到了这一声声来自肺腑的呼唤。
夜的身体虽然已经不能移动,但是致命伤已经没了,剩下的,就是再休息一段时间,让外伤全部长好。
当晚,霍秀山主动要求留下照顾夜,不过夜说没必要。就把景一和霍秀山都给赶走了,自己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神色复杂地盯着天花板,一夜未曾合眼。
景一,则是在霍秀山的护送下,回了景家。
当然,凤天至也在跟着。
快到凤家的时候,景一看向凤天至,问道,“你想要什么?”
凤天至嘴角一抽,没想到景一这么直接,一时间竟然没声了。
景一再次问道,“你要什么?不说的话,可就没机会了。”
凤天至赶紧说道,“如果可能的话,我想买一颗聚神丹。还有,帮我配合一下,让景家跟凤家催账!”
凤天至是说完,景一只是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就走凤天至失望之极的时候,一个声音远远地飘来,“等着。”
凤天至顿时大喜过望!
无论是凤天至还是景一,在说这话的时候,都没有避讳曲元,于是,曲元在听清楚了景一和凤天至的对话后,瞬间目瞪口呆!
待景一走后,曲元才拉住了凤天至,神色严肃而恭谨,“你刚才说的……”
凤天至微微一笑,“没错,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曲元大骇,旋即脸上就浮现了后悔之色,紧接着,他立刻下了命令,“病房里的那位,要把他奉为上宾,小心对待,半分不得怠慢!”
“呵呵,算你还有点儿颜色!”凤天至微微一笑。
曲元却是苦笑起来,“凤兄,这次着实要谢谢你了,否则的话……”
凤天至叹了口气,苦笑一声却没说话。他心里很清楚,景一对一切都心知肚明,今天就算是答应了他的要求,也不过是看在他带她来了这地下拳场,以及让她有机会救下夜,她不过是还这一份情而已!而人情,一旦还清楚的话,可就不是人情了,不过是交易罢了!
当然,这些话他可不会跟曲元说。提点一下曲元,也不过是想曲家别死那么快,否则的话,他的戏可就没办法再唱下去了。
而曲家,对他来说根本不足为患,只要曲家的掌舵人还是曲元他父亲,那曲家惹怒景一,只是早晚的事!
这个点儿,已经是三更半夜了,霍秀山直接带景一去了公寓。
景一洗漱完出来,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一盆蛋炒饭。
没错,就是一盆蛋炒饭,因为景一会忽略掉小白,但是霍秀山可不会忘了他这个小师弟。当然了,并不是真的盆子,而是一个用来盛汤的大汤碗。
“小白出来,吃饭了,晚了就没了!”霍秀山故意用筷子敲着大瓷碗,顿时就响起清脆的碰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