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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佛寺的那些个佛田,僧侣可都是不用缴税的,偏偏其下良田众多,人口也不少,唐朝中后期均田制崩溃以后,更有大量人口藏匿于寺院当中。这对国家经济可以说极为不利,很难为当权者所容。

当时佛门一些睿智之人恐怕也看出来了这点,所以才会极力支持明嘉帝夺位。

但是结果依旧难如其意,嘉明帝登基后,便开始多番打压佛门,虽说没有做出强令僧侣还俗!俗这般过激之事,但几番软刀子割下来,也是令佛门元气大伤。

要知道这位嘉明帝从小在寺里长大,又曾参与其中管理,可以说对其中章程极为熟悉,再加之一国之君的身份地位,几番运作下来,佛门便是难以招架,好在明嘉帝也未赶尽杀绝,只是佛门自此之后地位便是一落千丈,在不负当年风光。

其实照他来说,对于佛门来讲,明嘉帝登基远比其他人要好很多,一个宗教无论好坏,发展到如此地步,对国家经济都造成了相当大的阻碍。只要是有识之君,便不可能放任其发展。明嘉帝好歹给佛门留下了传承。

要是换成别人,说不定勒令还俗更甚者行“灭佛”之举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

若是这些政策能顺利推行下来,说定华朝也能多存几代。

但即使只有不足十年的皇帝生涯,嘉明帝的许多措施依旧影响至今。甚至本朝皇帝对其都颇有推崇,这也是这本《嘉明帝本纪》至今不为人所忌讳的原因之一。

起码各地官学的建立,给了多少寒门子弟出头的机会,否则在师资力量与书籍资源上均与世家子弟相差如此之远的情况下,寒门子弟想要出头何其艰难?

说实话,看到这位的生平,沈煊心中也是复杂难言。

他想着科举有成不过为了在这个时代更有尊严的活着,源于他对于古代封建制度的极度不安之感。也会想着让爹娘引以为傲,但从未真正想过真正在些个时代留下些什么。

想到那位嘉明帝,绝对是个目标极为明确之人,人家在他这个年龄说不定已经在为以后的大事积蓄力量了。

且观其生平,他是真的在为这片土地而兢兢业业一生。

说实话,作为男子,有哪个没有些建功立业的想头?身为农家!家子,他更是清楚这时代农民的不易。

即便有着外来的良种,嘉明帝在世时也多番改革税制,有些到现在仍在沿用,但每年饿死的百姓,丢掉的婴儿依旧不计其数。整日劳作不息,一场天灾下来依旧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想到四年前那场干旱,虽然只持续了不过半年,但他已经陆续见过好几次村子里卖女儿的场景,想到那些个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这种时候连一些德高望重的族老们都不会说什么,毕竟连生存都是问题了,脸面又算的了什么?

一向厉害泼辣的二姐吓得一整天都没出过声,之后几个月有什么活都抢着做,像是生怕没有用会被卖掉似的。他娘看在眼里,也只是叹了口气,却没说安慰的话。眼神里的复杂看的他当时一阵心惊。而大嫂更是紧紧的抱着巧姐儿,勒到巧姐儿直哭才微微松手。

犹记得当时村里有个一袋粮食换来的童养媳,在路上被一群子二流子逮住给调笑了几句,便有人起哄说给她未来的丈夫听了,说实话至今他都不敢相信,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能狠毒至此,据说那姑娘活活被打掉了半条命去。

仿佛那不是他未来的妻子,而是一头牛马。不过若真是牛马,肯定爱护的很,谁让这年头牛马都比人值来的钱呢!

就这样还有几位不怕事大的妇人们在那里起哄到“哎呀,大婶子,要我说你们对那丫头就是太好了,纵的她什么样子,就得好好教训一顿,她都到年龄了,你们家狗娃可还小呢,要不好好管教,谁知道野成个什么样子?”

“是呀,大婶你就是心太软,这买回来的还真当是正经儿媳妇了。”

他虽非悲天悯人之辈,但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都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若有一日 ,他能真的科举有成,不求高官与厚禄,只求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也能在为在这片土地上挣扎求存的人做点什么。

第20章 议亲

第二日,沈煊跟杨子修便私下里跟夫子报备了此事,说到庞举人将书籍借予二人并允许两人前去求教之时,夫子脸色极是复杂,似是遗憾又带着些羞惭。

“庞兄果然一如既往,旷达磊落,不负君子之德。”夫子微微叹了口气,又接着对二人提点道

“有庞兄的指点,是你二人之幸,但也要注意不要过多叨扰人家。”

两人连忙应是,虽然县里教瑜素日里还是比较清闲的,但是人家跟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能如此帮扶已是大恩,经常前去不是讨人嫌的吗?再大度的人见到如此不知礼数学生都会心生反感的吧。

二人刚走,徐洲便拿着本书走了进来。

面对爷爷的注视,徐洲脸慢慢的涨红了起来

“孙儿方才看书时有些地方不甚理解,便想来问问爷爷,到这里时才看到杨师兄跟沈师弟在门口,就等他们走了才过来。孙儿决计没有偷听!”

“那你可是特意去回避人家?”夫子一眼不错的看着徐洲。

“我……”徐洲想说他不是刻意的,可看着爷爷一副心中有数的表情,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徐夫子看着底下脸色一脸难堪的孙子,他这个孙儿啊,还是被养的太过天真了些。这心里啊真是半分事儿都藏不住的。

又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他当时可是刚二十出头便中了秀才,想到他爹穷尽一生都未迈过这道坎,他年纪轻轻便做到了,心中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甚至当时庞兄都还只是个童生呢,还要整天抄书做活来维持生计。他面对人家时,也未尝没有些优越感。

可是后来呢,他屡试不第,这么些年来家里人从最初的鼓励到后来的欲言又止他不是没有看到,但他的青年,壮年时代都埋葬在了这里,又如何能甘心呢放下呢?

而庞兄呢,虽少时处境艰难,但自从考中秀才便开始开馆授徒,他虽然也明白这是生活所迫,但当时还是觉得这分了心神,以后怕是更难了。

但世事难料,谁曾想偏偏是“一心二用”的庞兄最终得中举人呢。而年少得意的自己止步秀才呢?

想想他当时居然一度不愿意去相信这个事实,又不晓得如何面对身份大涨的好友,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耻笑自己当初的!的得意?也害怕被对方看出自己的小人心思。

秀才和举人虽只有一步之差,身份地位却犹如天埑,好友很快在县里当了教瑜,两人之间交集也越来越少,再加上他的刻意回避,最终也是渐行渐远。

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看出了他的这些个心思。

想到如今对方还能如此关照他的弟子,只觉得自己当初的那些个小心思越发见不得人了。

看到底下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的孙子,徐夫子放缓声音问道

“你可是觉得自己心思颇为不堪,难以面对你师弟?”

徐洲大惊失色,难不成他的心思如此明显吗?

“那师弟他……”心里的话不自觉的说了出口,徐洲反应过来后,连忙低下了头。

“你师弟何等聪明,就你这点子道行,在人家那里可不够看的”夫子叹道。心里不是不惋惜的,这等人物,偏偏不是自家的人。但好歹有着师徒的情分,以后徐洲有事,对方难不成真能袖手旁观?。

关键是这帮多帮少,就得看徐洲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