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人儿,尤其是皇帝,哪个心眼大了?
就算那位殿下口口声声的说着一切从简,但他们走哪里敢真的轻慢了去?这一来二去,可不就得苦了他们这把老骨头了嘛。
好在,忙活了这些日子,如今总算是有了章程。
寿宴当日,一阵丝竹管弦之后,诸臣子纷纷献礼,各路皇子皇孙依次上前参拜。酒宴之间,正值气氛最**之时。
此时永昌帝却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挥退了一旁急于搀扶的几位内侍,反而独自一人缓缓走向走向台前,并将皇三子靖王招致在身旁。
诺大的宫苑里登时安静一片。
看到这一幕的大臣们却是心思各异。说句不好听的,这夺嫡便如同赌博一般,此时压对了的有多欢喜,赌输了便有多懊丧。
哪怕皇帝此前已在朝中当众宣告过,但事情尚未尘埃落定之前,众人心中难免还会抱有幻想。说不得哪天陛下就改了主意呢,这无上权柄哪里是说放便能放下的?
但此次这般的郑重其事,说明此事断然再无更改的可能。
果然片刻之后,永昌帝开始出声了。在场诸人纷纷跪下。场内更是一片寂静。只听得永昌帝的声音回响在宫苑之内。
“朕受命于皇考,迄今三十三载,未及秦皇汉武之功,唐宗明帝之德,朕之憾也。自朕登基之日起,夙兴夜寐,日夜常忧于江上社稷。今穹苍眷佑,予寿已六十有六,即当传位靖王,归政退闲。”
一旁的靖王当即跪下推受。
底下的大臣们也纷纷!纷跪下请求皇帝收回成命。
但今个儿永昌帝既然肯当众宣布,可见其决心如何。无论下面臣下们如何哭求,愣是半分不为所动。
几位身处漩涡当中的王爷们,哪怕平日里再好的修养,此时都快要绷不住脸上的笑意了。宽大的袖袍之下,双拳更是死死的握着。
几位眼明心亮的老大人见状不由在心里摇了摇头。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只是哪怕几位心中如何愤懑,这旭日东升之势已然是势不可挡。
宴会过后,不出一日,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皇城脚下的百姓们,无论出身如何,对于这些总是比旁的要多出几分敏感的。街头小巷里几日内随处可见议论之声。
家有考生的更是心中多了份别的期盼。那些酒楼画舫的所谓才子们不过几日,便纷纷不见了踪影。
反倒是京城里的各大书店,人气愈发的旺了起来。
而在消息落定之后,沈煊不由对当今又多了几分佩服。一代帝皇,能放下这般权柄,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是值得钦佩的。
别说什么精力不济,史上精力不济的皇帝还少吗?但有多少如当今这般做出选择了呢?
史书上多少君主因为怠政,反而将权利放入内宦之手。汉朝便是一个鲜明的例子。甚至连功绩卓越如始皇帝,不也养出了个赵高祸害了子孙基业吗?
当今跟他们比起来,光是这一点便已经颇为值得称道了。更何况这位也是实打实的有颇多功绩的。
不过沈煊此时也不过是感慨一番,很快便也深陷题海之中不可自拔,瞅着老师这一揽子的“试题。原来“模拟考”这玩意儿可从来不是现代人的专利。
只是这波“模拟”也实在太多些吧!他甚至有次晚上做梦都能梦到被一堆子成精的试题追赶的场景。
吓得他立时便从梦里醒了过来。
唉,这大过年的,都没个好日子。
永昌三十三年便在这颇为诡异的氛围中缓缓而过。
新年的第二天,靖王司马睿在群臣朝拜之下正式登基为帝。天成一年自此拉开了序幕。
而文!人士子所期待的消息很快便落实了下来。新帝登基第二日,便发布召令。
广设恩科。
一时间,大批的学子成群结队的往京城中涌入。
自从前些日子收到沈煊来信之后,一家人可谓是高兴至极。李氏这几日那更是忙的不可开交。
刚从外头唠嗑回来的沈爹一进门儿,便瞧见自家婆娘手中拿着的东西,看着好像还准备往包袱里收拾。这下沈爹可就坐不住了。
那可是准备往自家儿子手里头寄的,可不能让老婆子给霍霍了。想到此处,沈爹立时便冲过去伸手阻止道:
“等会儿,等会儿,你这手里都是些啥子东西?就这几块而破布你给儿子捎过去干嘛?”
这下,沈爹这脸登时便彻底黑了。
而一旁的李氏仿佛没瞧见当家的那张黑脸一般,自顾自的将弄乱的破布给收了起来。折叠整齐之后,这才有心思搭理自家“不懂事儿”的老头子。
“去去,不懂就别搁这儿添乱了。什么破布啊,这些布可都是儿子小时候用过的。我可是特意好好收着呢。这时候可不就派上用长了。”
李氏说着还一脸得意。
沈爹听后则更加黑了脸,敢情这还都是些被用过的尿布?
“儿子如今哪里用的着这些,到时候让儿媳妇儿看了可不得笑话。”沈爹摆摆手,眉头紧皱,真不明白自家老婆子整天都在想些啥。
“老头子懂个啥,咱们孙子用了这个,以后说不得就能跟他老子一般聪明。”
李氏颇有些信誓旦旦。说着又想起了什么。
“哎,光是这些都还不够,儿子小时候穿过的衣服我还都收着呢。也一道放进去几件儿。当时候就让儿媳妇儿放在枕头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