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煊手脚麻利的换上崭新的青袍官服,顾茹则在一旁为其整理着袍带。
一番修整过后,沈煊看着底下还带着些睡意的顾茹声音温和,却带着股不容拒绝的味道。
顾茹抚着领口的双手微顿了一下,这才轻声开口:
“妾身这日日在家待着,哪里谈的上辛苦了?真正辛苦的该是相公才对。”
相公这半年来不是在备考便是再考试,眼看着可是瘦了不少。如今又得整日这般早早的上朝。
旁人只看到相公少年探花的荣耀,哪里知晓这其中何等辛苦。
沈煊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你怀着身孕还要操持家务,哪里又轻松了。”
“听话,待会儿回去再好生休息一会儿。那些请帖若是不想去的也不要勉强。”
看对方眉目未动,沈煊便又加上了一句:“别让你家相公担心。”
顾茹这才猛地点了点头。
外头天还是一片漆黑,小厮小心翼翼的载着马车缓缓驶向皇城。
到馆之时,沈煊本以为自个儿来的已经算极早的了。却没想到,那位榜眼张行俭此时已经在屋里候着了。
见到沈煊还颇为热情的上前打招呼。
“沈兄别来无恙啊!”
“承蒙张兄挂念,小弟一切安好。倒是没想到谢兄来的这般的早。”
“不过是住的近些罢了。再则你我初来乍到,总要早些过来才是。”
张行俭一张胖胖的娃娃脸笑起来颇为和煦,语气也颇有些亲近的意思。
沈煊自也点头应是。
如今馆中也仅有二人在此,两人便自然而然的聊了起来。
沈煊本就觉得!得这位是个能耐人儿。
一番交谈过后,更是对对方高看了一眼。
这些年来,沈煊也接触过几位高门才子。近如谢瑾瑜,远如“太白兄”,甚至连当初所见的小章大人,他们无一例外,身上总会或多或少的有些傲气。
毕竟身份有了,论才华也是人中佼佼,有些傲气也纯属正常。
甚至言语交谈当中也能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
这是个极容易让对方放下戒心的人。沈煊心里暗道。
可惜两人的交谈没持续多长时间,很快陆续便有人员到来。
别以为古代官员就一个个的都是劳模了,实际上沈煊估摸着,至少有一大半,是掐着时间点过来点卯的?
这般豪气,怪不得是位大才子呢?
沈煊这几人初来乍到的,要人家有多欢迎你那是不可能的。负责带他们的那位前辈也只是指了指一大堆的书籍,说是让他们先熟悉一下,随后便不见了人影。
这让沈煊二人不由面面相叙。
沈煊来时还特意查过,翰林院编修需要负责的项目去如下。诰敕起草、史书纂修、经筵侍讲等。
这呼啦啦给一堆子书是怎么回事。不过事已至此,沈煊也没再多说什么,没看到那位做的这般明目张胆,其他人也当没有看到吗?
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此人单方面对他们不欢迎,但在翰林之中根基颇深。其他人也不想惹事。
要么是,这已经是习惯俗成的事儿了,原来的新人也都是要走这一遭的。
不管是哪方面,都不是目前的他们能改变的。很明显一旁的张行俭也是这般想法,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拿起一旁的书看了起来。
另一旁的江澄情况就好了许多,毕竟院里那些长官们平日里也不长出现在这里。这边常驻的大都不过六七品的官职。
! 同官职之间,哪怕是有资历之别,但总要客气许多的。
沈煊不承认自个儿当时也是酸了一把的,只是这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沈煊很快便又沉浸在了书海之中。
翰林院有草拟旨意,记录帝王起居之职。甚至朝堂诸事也有颇多记载。虽其中有许多因为故意迎合美化皇帝从而失了真实。但大多数还是有参考价值的。
起码通过这些天的时候翻阅,前头那两位皇帝的忌讳,沈煊也知道的不少了。好歹保证日后不会轻易踩雷。
尤其是前段时间那波大清洗,哪怕有些只有寥寥几语,沈煊都能感受到是何等的血雨腥风。
有些事,准备了这么久,也该提上日程了。
有了这么些资料,沈煊这会儿也不在意是不是被大家冷待了。跟张行俭两人每天上下班照常笑意盈盈的跟众人打招呼。
而馆中其他人见二人这般稳的下来,态度却是逐渐好了起来。
能中的一甲的哪个没有才华,两人又这般心性,他们心里的那些想头自然是不能实现了。冷淡十天半个月的还可以说是诸事繁忙,要是时间久了。难免给打上嫉妒贤能的戳。
且少年得志却是这般能忍,日后说不得前途如何,哪怕心里嫉妒,他们也不会傻的在这时候给自个儿招来祸患。
而沈煊二人也不是傻子,哪怕第一天不甚明白,这么些天下来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其中缘由。
沈煊不由想到历史上诸多状元,榜眼,可惜真正入阁为相的却屈指可数。或许有人会说那是只会读书的书呆子。
然而,考过科举的都知道,没有一个真正的书呆子能走到如今地步。更别说名列一甲了。